江明御抬起的手落下,探究似的看著方橋,「說話,哪裡不滿意,律師就在這裡,都可以改。」
a1pha神態口吻都很認真,方橋毫不懷疑,就算他是獅子大開口江明御也會一口應下。
但他迎上a1pha的目光,「我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江明御悄然地鬆口氣,「這不就行了。」a1pha拿過鋼筆遞給他,「快點簽完走了。」
a1pha的姿態理所必然,雖看似有商有量,實則底層邏輯和林少虹相同,他們都不認為方橋會拒絕這份可觀的合同,無非是開出的條件高與低罷了。
無人過問方橋是否願意,擺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條路。
他非要「另闢蹊徑」。
方橋沒有接江明御給的鋼筆,平靜地道:「明御,我不會簽的。」
江明御手僵在半空,面上浮現不解,「你什麼意思?」
林少虹於這時搭腔,「在你打開這扇門之前,方橋明確地跟我表示,無論我開出什麼樣的條件,他都不會再和江家續約。明御,你還不明白嗎,你的omega不顧你的病情,不願意再給你當人體抑制劑。」
她站起來,示意陳律師和她一同出去,「不如你好好勸勸方橋,也許事情還有轉機。」
江明御死死盯著方橋,等到林少虹和陳律師都離開了房間,才再一次啟唇,「我要你自己告訴我,什麼叫做你不會簽。」
a1pha的眉宇間隱含怒意。
方橋很熟悉江明御的性格,知道他接下來說的話會將a1pha的怒氣值推向高點,只得儘量放平自己的聲線,「江太太方才所言就是我的想法。」
他想讓彼此的道別顯得體面,「這三年我很感謝你對我的照顧,但人生有聚有散,明御,我們是時候說再見了。」
江明御握緊了鋼筆,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神剮著omega,「閉嘴,收回去。」
「什麼?」
「把剛才的話收回去,我當作沒聽到。」江明御擒住方橋的手,又將人一把推到桌前,強勢地把鋼筆塞給omega,「簽名。」
方橋雙手撐在桌面,想直起身來,被a1pha壓住了後頸。
江明御不容置喙道:「我讓你簽名。」
方橋幾乎不曾違抗a1pha的命令,他被迫彎著腰,目光一路從合同看到碎紙機,條狀的紙張給他了反抗的底氣。
他掙紮起來,先是丟了鋼筆,再是咬著牙竭力地想要站直了,可他越是掙扎,江明御壓迫他的力度就越是強大。
兩人這樣默然地對峙著,a1pha和omega天生的體力懸殊終是讓方橋敗下陣。
他的臉貼在微涼的桌面,江明御重拿過筆想塞到他手裡,他緊握住五指,不留一絲縫隙,無法得逞的a1pha逼近他,出氣都撲在他的臉上,咬牙切齒地喊他的名字,「方橋。」
像是要把他嚼碎了咽進肚子裡。
簽不了名,江明御便一手摁著掙扎的omega,一手抄過桌上的紅印泥,想要逼迫omega印下指紋。
方橋不想傷害a1pha,可事況至此,他若再不反擊又會喪失來之不易的自由。
他閉了閉眼,積攢了全身的力量,手肘猛地往後擊向江明御的腹部,a1pha毫無防備,也許是不曾想像過對他千依百順的omega有朝一日也會奮起反擊,吃痛得悶哼一聲,鬆開了桎梏omege的手。
方橋趁機逃向桌面另一端,氣喘吁吁地看向五官微微扭曲的a1pha。
omega沒留力,江明御確實是痛得眼前發黑,可比起肉體的疼痛,更剜心的是方橋竟真的捨得對他下死手。
江明御被方橋寵慣了,再看向omega的眼神既憤怒又委屈,明晃晃寫著「你居然打我」五個大字。
他在公司接到姑姑江姝的電話,得知方橋和母親見面,連會都沒開就馬不停蹄地趕到這裡,生怕方橋在手段了得的母親這裡受了欺負,可方橋是怎麼報答他的?
有聚有散、再見?那張柔軟的嘴說出來的話沒一個字是他愛聽的。
江明御忍痛站直了,高傲地抬起了下頜,「為什麼不肯簽約,我說過了,有哪裡不滿意的你提出來,是錢不夠還是。。。。。」
方橋打斷a1pha,「明御,不是這些問題。」
「那你到底想要什麼?」江明御像一頭找不到出路的困獸,質問道,「是你說的江家給了你很多,是你主動到我面前求著給我當人體抑制劑,可現在說不續約的也是你。。。。。。」
方橋看著焦躁的a1pha,剛張了張唇就被打斷。
「你別跟我說什麼再不再見的,我告訴你方橋,是你死皮賴臉招惹我在先,沒我的同意,你要是敢走,那我們就好散不了。」
方橋垂在身側的手蜷起,「你想知道為什麼,我可以告訴你。」
江明御神色忿然。
因為他想要擁有正常的人生,擁有人與人之間平等的交流機會。
這三年間,他和江明御的相處看似和諧,可全都基於他的忍讓,a1pha進一步,他要退十步,但凡什麼時候他與a1pha正面交鋒,那麼他們之間的平衡定然會被打破。
正如眼前的場景。
太多的話在方橋的肚子裡翻滾,到嘴邊成了澀然的一句,「明御,我想去過我自己的人生。」
他不想去俱樂部被當動物一樣參觀,不想在a1pha尋偶症發作時提心弔膽對方會在何處出現,也不想犧牲自己的社交自由換取a1pha的歡心,更不想在未經得他同意時就被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