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在包厢四周释放了屏蔽咒才开口说话:“那可不一定,那篇《为爱而生的德维朗小姐》让杂志社都卖断货了呢。”
密雅低头“扑哧”
一笑,她把小天狼星按到身旁坐下,这个男人在公共场合有些过分谨慎,也许是傲罗职业带来的侦查习惯。
今天的戏目是《冥府》,讲述俄耳甫斯去冥府寻找亡妻欧律狄刻的希腊故事,途中遭遇千难万险,所幸得到冥王之妻珀耳塞福涅的帮助,最终得以将妻子带往人间,可他破坏了不可回首的规矩,妻子瞬间被拉回了地府,俄耳甫斯后半生在悔痛中度过,最终被人杀害身亡。
这是一出悲剧芭蕾,由加西亚编排而成。
小天狼星在知道这出戏的内容后,忍不住脱口而出一个词——“晦气。”
加西亚这个小子那一天也在森林里,但他没有跟姐妹们围捕小天狼星,而是啃着苹果闲闲地看这位表妹夫带着表妹的魂灵离开他们的领地。
自然也看到了吕西安在小天狼星背后嘲笑他的那一幕。直到很多年后他在巴黎读到《希腊神话》才知道当时那两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真是太精彩了!艺术创作的种子从此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所以密雅也知道了,小天狼星的确在那一天遇见了她父亲,现在只要一想起那事儿她就会笑得停不下来。
“真不明白为什么要专门把这段编成芭蕾。”
小天狼星很受不了地看着俄耳甫斯在冬天纷飞的大雪里苦苦寻找妻子的下落。
“救命。”
这段让他想把眼睛闭上了,加西亚绝对是故意的,他全程围观了那一天的情景。
密雅看着舞台上那个潦倒无助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在雪里跋涉,这个四十一岁的女人,三个孩子的健壮妈妈,早不像年轻时候那么多愁善感。但她看着看着,眼眶渐渐发热,尽管祖母告诉过她当时发生了什么,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舞台上那个跋涉的男人不是小天狼星,但她都能想象到他是怎么被冻成一个雪人还在苦苦前行。
她握住丈夫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这个男人现在正紧闭眼睛试图不看这出对他而言很致命的戏。小天狼星的身型跟从前一样高大板正,但眼尾多了些纹,两鬓也生出了白发,相较三十多岁时不羁的气质,如今竟变得有些威严庄重起来。
小天狼星偶然睁眼才发现妻子两眼发红,正泪水涟涟地看着自己,他忙揽住她的肩,“他们是悲剧,但我们是喜剧。你瞧,那个人被白雪盖住了头,可我们是一起变老,老到头发都白了。不,我的头发白了,你还没有。你永远是我的小姑娘。”
黑暗中,他们手牵着手,密雅靠在小天狼星的肩头,心中既甜蜜又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静谧的二人世界大概也就保持了一个小时,当他们发现包厢后方偷偷溜上来的一串孩子时,顿感他们距离那出悲剧舞剧已经十万八千里远了。
阿喀琉斯要求坐在哥哥身旁,克利切想帮大少爷挂衣服,雷格表示不用,皮夹克用不着挂起来,皱就皱吧,这很自然。
乔安小跑上楼,气息还没平稳,她在后面呼哧呼哧地小声说道:“爸爸妈妈,我回来了。我好想你们啊,本打算下周回来,但是我想你们想得睡不着觉!”
密雅和小天狼星第一个反应是让乔安赶紧坐到他们中间来,克利切能照顾好阿喀琉斯,但是乔安就像不安分的游走球,不在眼皮底下放着真是不安心。
她手臂上吊着的石膏还没有卸下,上面花里胡哨写了不少东西,“妈妈,你看,我让同学写的,阿喀琉斯跟哥哥也写了,回家你们也给我写点什么。”
她很快就从打石膏的痛苦中找到了快乐。
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布斯巴顿御风骑士”
、“德维朗是我们的王”
、“不败战神乔安”
,阿喀琉斯也写了一句——“祝姐姐天天开心”
,以及一只小王八,这个一看就是雷格画的。
乔安小时候是胖乎乎的小天使,长大一点变成了油画里脸颊红扑扑的金发小少女,这样一个漂亮的孩子,谁也想不到她能做出那么多荒唐事。
密雅见她身上还穿着那身蓝色丝绸校服,怕她冷,把自己的披肩取下来裹住她,“你还没跟我们说呢,到底教授为什么关你禁闭?”
“他们!他们说我是马贩子的女儿,身上有马的臭味。还说妈妈嫁给英国人了,就也是英国人了,压根不该上法国那个什么榜。我气得不得了,就咒他们一开口就‘咴咴’地叫,他们话都说不出来了,笑死我了。”
乔安笑够了就依偎在妈妈怀里,她感觉很安心。
密雅跟小天狼星对视一眼,果然事出有因,女儿不是爱欺负人的孩子。
小天狼星摸摸这颗小脑袋,忍不住又愧疚起来,早知道让校医给她一口气治好了,这孩子到现在还打着石板,可怜巴巴的。
“爸爸,我还冲他们吐口水,然后有人哭了,哭得好伤心啊,就像这样做的,‘哈——呸’!”
他赶紧捂住女儿的嘴,“好了好了,不用给咱们示范,今后也不要冲人吐口水。”
“你小时候这样吗?”
密雅凑过去问他,“我可没干过这种事。”
小天狼星也有些疑惑,“我也不会这么做,她跟谁学的啊?”
密雅捂住女儿的耳朵,“可能像你们家人吧。这个喜欢大笑的劲头像你大堂姐贝拉特里克斯。”
“怎么可能?她又没见过”
小天狼星有些不安地用手压压女儿那头蓬松的金发。
乔安乐呵呵地问爸妈:“你们干嘛呀,在跟我玩吗?我都看不到人家跳舞了,也听不到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