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从来无缘?姜沉鱼望着朱漆大门上的匾额,&ldo;淇奥&rdo;二字深如烙印。就在前日,她还与公子同游赏花,公子的笑容和温柔,还清晰的印在脑中,未曾淡去,彼时以为那便是幸福的极致了,却原来,真的是物极必反,兴极必衰,一梦终醒,醒来后,八面楚歌。&ldo;姜仲第三女,庆承华族,礼冠女师,钦若保训,践修德范。既连荣於姻戚,且袭吉於龟筮,是用命尔为淑妃,择时进宫……&rdo;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将语调拖拉的很长,那些个赞美的词句,听起来,无异于天大的讽刺。皇上……那个虽然见过几面却印象不深的男人,为何那般残忍,轻轻易易的一句话,就摧毁了她苦心经营期盼许久的缘分!不、不、不甘心啊!真不甘心啊!不甘心就这样错失良缘,不甘心就这样与公子分离,更不甘心就这样进宫,成为那些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妃子们中的一员。她的命运不应该是这样的!深宫虎口,埋葬了她的姐姐一人还不够,还要再加上她么?姜沉鱼的手紧紧抓住壁门,指甲嵌入木中,一声细响后,铿然断折。而就在那时,怀瑾道;&ldo;啊,三小姐你看!&rdo;其实勿需提醒,她已看见了公子的马车。长街那头,绘有白泽的马车从拐角处转出,不急不缓地在府邸门前停下,侍卫们恭迎上前,在脑海中描绘了千万遍的人影出现在视线之内,白袍玉带,国士无双,就那样灼湿了她的眼睛。公子啊……公子啊……他可知道,皇上要她进宫的消息?他可知道,她是多么不愿入宫不愿嫁为帝王妻?他可知道,她爱慕他憧憬他仰慕他了多年?他可知道,此刻的她何其慌乱何其无助何其苦不堪言?一念至此,满腔的渴望生出冲动的双翼,令得她一把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怀瑾顿时吓的脸色苍白,急呼道:&ldo;三小姐!不要啊……&rdo;不能去,这一去,就等于是把名节还有姜氏满门的前程都给断送了啊!但是,姜沉鱼没有理会她的呼唤,踩溅着满地的积水,就那样一路冲到府门前。侍卫们齐齐回头,愕然了一下,分散开,露出里面的薛采,薛采脸上有着古怪的表情,就像那天他走前看她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但他最后还是让开了,而他身后,就是姬婴。姬婴望着她,脸上先是错愕,继而泛起丝丝缕缕的怜惜。而未等他开口说话,姜沉鱼已扑将过去,一把抱住他。姬婴手上的伞,就那样啪的掉到了地上。雨水落下来,将两人笼罩在一片雾蒙蒙的水气之中,姜沉鱼将脸贴在他怀中,隐隐约约的想,倘若生命就在下一刻就终止,也许,因为有了这么一个拥抱的缘故,她便不会觉得遗憾……可是,漫漫余生,若离了这个拥抱,她又怎么度过去?姜沉鱼抬起头,脸上湿漉漉一片,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凝望着这个生平最爱的男人的脸,嘴唇颤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风雨凄迷,天地间,一片清愁。沙漏里的沙细细绵绵的流了下来。几旁茶暖炉香,姜沉鱼捧起茶盏浅呷了一口,蒸腾的水汽升上来,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换了身干燥的衣衫,头发也擦干了,神色也平静了很多,不复之前雨中的落魄。姬婴走进来,看着她道:&ldo;你觉得好些了吗?&rdo;她放下茶盏,点头。&ldo;那就好。&rdo;姬婴在她身旁坐下,却久久不语,注视着桌上的沙漏,眸光纠结。姜沉鱼深吸口气,舒展眉毛笑了一笑,&ldo;刚才一时失态,令公子为难了。&rdo;姬婴垂下眼睛,低声道:&ldo;皇上下旨的事,我已经知……&rdo;不等他说完,姜沉鱼一下子站了起来,笑道:&ldo;这样最好啊,其实呢,我是来跟公子讨一样东西的,就当做是公子送给我大婚的贺礼好不好?&rdo;姬婴脸上讶然之色一闪而过,再看向她时,眼底多了很多悲色,似怜惜,似不忍,又似矛盾,最后凝结为一句话:&ldo;什么东西?&rdo;&ldo;耳洞。&rdo;姜沉鱼一本正经的说道,&ldo;一只就可以了。&rdo;纵是姬婴再见多识广,此时也被弄糊涂了:&ldo;耳洞?&rdo;姜沉鱼挽起左耳旁的鬓发,露出小巧光洁的耳朵:&ldo;沉鱼幼时最是怕疼,所以死活不肯穿耳,母亲无奈,只得放而任之。现在,请公子为我穿一耳,就当是,沉鱼向公子讨的贺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