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有一声骨头碎裂的轻响。
男人耳力很好,他能从这声脆响中听出傅及究竟被伤到几分。
这个力量刚刚好,既能打落年轻人的剑,又不至于让他死去。
死人的眼睛,取下来便没那么好看了。
男人的脑海只稍稍闪过这一个念头,望着那人喷出一口鲜血,但意料之外的是,他没有听见剑器掉落的声音。
傅及在筋骨碎裂的痛楚之下,依然握紧了他的剑。
男人再次挑眉,这次,算作对这个年轻人的赏识。然后他抬腿,屈膝,正中对方颈侧。傅及踉跄几步,将度波换至左手。
该死,为什么总差一步?
傅及左手握剑,鲜血顺着剑柄淌过剑身,那原本清澈如泉的蓝石蒙上了一层艳丽的血色,晦涩颓靡,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好剑。”
男人再次感叹,“也该献于我主。”
他没有再急于攻击,而是持刀一步一步向前。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善用左手。他很想知道,接下来,这人会怎么做。对一件新鲜事的好奇战胜了完成任务的决心,本不是一件好事,但实在太有意思了,他实在很想见见这个年轻人能战斗到何种地步。
“当——”
他选择最简单最直接的攻击方式,就像刚入门的弟子,第一次挥刀那般,直直地从上至下劈下这一刀。
傅及只觉左手伤口被震得又撕裂几分——一把小小的短刀便能使出这等威力,这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当——”
男人又是一刀。
傅及剑锋一转,想扭转局势,却再次被刀锋压下。男人出刀的速度越来越快,冷冷刀光闪出了虚影,层层叠叠交织着,有些被度波挡去,有些则落在傅及的脖颈、肩膀、胳膊、手背上,却唯独不在脸上。细细长长的刀口不断渗着血珠,汗水混杂其间,又疼又痒,不断刺激着傅及。
男人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你太弱了。”
他道。
这句话傅及听过很多遍。他听过不同的人,在不同场合,不同时间,对他说过同样的一句“你太弱了”
。
他似乎总是赢不了,总是落于下风,总是受制于人。
傅及突然手一滞,锋利的刀锋刮过剑身狠狠刺入他的右侧上臂,男人眉头微蹙,迅速松了手,傅及的剑锋仍是慢了一步,只割下对方一缕头发。
“你想借此错身的机会,反手了结我?”
被人看穿目的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傅及肩膀微微颤抖,男人依然冷冰冰的:“你这样的,我见多了。”
掌心再度起了黑色雷电,却不是要对方的命,而是将自己的短刀从那血肉之躯中抽了出来。傅及吃痛,咬牙没有吭声。
男人停止了攻击,静静地站着。
结界是黑暗无际的旷野,这本不应该,因为若要抓人,放这么大的空间无疑是增加了双方迂回的时间。但此刻,距离的拉长使得周围的声响变得轻微,交战的两人更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气息的变化。头顶无风无月,一呼一吸,都能被对手轻易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