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欣喜若狂,跑去告诉他二哥。
看到的却是历敏死在了那棵繁盛似锦的桃花树下。
回忆的长河在此断流,何以忧不问也知,这后面发生了什么。
“我本来不想杀他的。”
历迟轻声道,“但二哥二嫂下葬之后,历炀却还要将兰筝拱手送人。”
还有什么呢?
还有历炀喝得不省人事,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言语中全是对历敏的侮辱,那张丑恶的脸逐渐扭曲,像个怪物一样,不断吞噬着历迟的理智。
他拔去烛台上的蜡烛,露出里面尖锐的铁器,对着面前酩酊大醉的某个人,狠狠刺了下去。
他人生第一次见血,是他大哥的血。
鲜血染红了地面,汇成一道又一道血色的溪流,渗入地面,也彻底将他拖入复仇的漩涡。
历迟紧紧握着烛台,竟没有一丝不安与恐惧,甚至感到了久违的轻松。
原来我是个天生的刽子手,他想,他无比愉悦地想。
“那尸体呢?”
何以忧问着,历迟笑笑:“切成块,扔到城外喂野狗去了。”
他倏地敛了笑意:“二哥说他不恨,但我却是真心实意,想要他们陪葬的。”
幼年失怙,少时失恃,多年来如履薄冰,而成人,手足尽失。
叫他如何不恨?
他恨不得梁家全都下地狱。
但此时,历迟只是平静地坐着,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何以忧没有回应,她见惯了这人世飘摇,已经不会有太多的触动了:“你走的是一步险棋,若是历兰筝没有成功逃出来,没有见到施未,你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她一定会成功逃出来的,”
历迟眼皮微微抬了下,说不出的疲惫,“因为那天,是我亲自去找的她。”
何以忧波澜不惊的脸上终是有了一丝意料之外的表情。
“历炀很早就被我杀了,之后与梁思音联系的,不过是我用泥人做出的傀儡,因此梁思音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兰筝要逃家,我也是知道的,所以我亲自去了,我本来就打不过那个丫头。”
历迟眼皮又垂了下去,“她一定会逃走的,然后遇到施未。”
何以忧蹙眉,她隐隐发觉,这个中隐情,超出了她的预期。
“因为,那位大人在暗中指引她啊。”
历迟终是笑出了声。
何以忧心头一震。
施未也是,他嚷嚷着:“怎么会呢?你大伯就是个大胖子,跟头蠢猪一样!”
“不是的,他很瘦很瘦,感觉都没我有力气。”
历兰筝倒不怕施未,小声与他争辩着,施未脑海里灵光一闪,问道:“你不是说你父亲在家中排行老二?那除了你大伯,你三叔呢?你三叔长什么样,你知道吗?”
“我三叔?”
历兰筝却一脸被问住了样子,重复着,“我三叔?我三叔……”
是啊,我三叔长什么样子来着?
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很模糊很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