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叙约在宝颐常去的茶楼上,姜湛准时赴约,宝颐放他进来,把门一关,严肃询问道:"姜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姜湛依然从容不迫,见状只是挑眉一笑,屈膝在宝颐对座坐下。
宝颐别开眼,假装看外面的风景。
姜湛自觉地给自己倒了杯茶,但只是尝了一小口,就把那冰瓷茶杯搁回了小桌上。
——公府乃是旧贵族,于茶道上极其讲究,喝不惯随意冲泡的茶叶。
宝颐从前认为这是一种考究的优雅,心向往之,特地去研究了团茶煎法,然而她现在对姜湛没了兴,只嫌这男人真难伺候。
她花了银子买下的雨前龙井,他居然浪费?
谁给他的脸!
“世子不喜欢,我就让茶博士来换一壶。”
宝颐不咸不淡道。
姜湛默了默,捉起茶杯,一饮而尽。
宝颐稍稍满意,但也不想因此给姜湛好脸色看。
两人相对无言。
“猗猗还在为当初的过错,和我置气吗?”
姜湛苦笑道:“我虽然对不住你,但也罪不至此,当初那几个通房已被我送还给了祖母,我亦与她约法三章,言明今后不能插手我房中事务。”
宝颐不作声,明眸微微低垂。
良久,她的食指叩击着冰瓷茶杯,慢慢开了口,嗓音如碎玉敲打瓷杯,清脆中带着点冷意。
“你怎么处置她们,这是你的家事,何必同我解释呢?我与三皇子,与俊俏的年轻人不清不楚,早就放下了什么名节声誉,自然高攀不得你们世代簪缨的公府。”
姜湛闻弦歌而知雅意,登时明白了她正拐弯抹角地提醒他,自己名声不好听,不堪为公府未来的女主人。
他立刻道:“公府注重女子德行,但也不是全然不近人情,我已禀明长辈对你的情意,府上也同意了这桩亲事,前日请了姑母前来保媒,足可见公府的心诚。”
“多谢世子厚爱。”
宝颐道:“只是我家中而今正因我遇袭一事而忙乱,约莫是没功夫操心我的婚事。”
和姜湛说话真累,宝颐拐了两个弯,终于拐到了自己最耿耿于怀的事件上。
她心眼小,擅长记仇,忘不了护国公府在她最无措的时候毫无表示,只是送了点不痛不痒的礼物,这是要结亲家的架势吗?连寻常亲戚都不如,叫人怎么相信他们的诚意。
姜湛闻言,又是一声苦笑,面露无奈之色道:“朝堂之势,牵一而动全身,怎么可能随心所欲?但是猗猗你可知道,弹劾贵妃娘娘的奏折里,至少有三封出自公府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