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南鹊原本的家,所谓人们口中的大户人家。
南鹊还没踏进门,就开始气闷,像是呼吸了一口满是灰尘的空气,门口没有停车,为了保险起见,他从口袋里拿出药瓶,吞了一颗药丸,才稍稍安心往里走。
和印象中一样的装潢,偌大的空间里没有人影,也闻不到生气,像一只巨大且华丽的铁笼。
外面的人拼了命的想进来,屋里的人用眼神示意,这里不是天堂。
这是称之为“家”
的地方,“家”
这个字眼很玄妙,无论你厌恶与否,你都要无条件的回来,从出来就刻上的印记,是港湾也可以是褪不去的枷锁。
这样华丽的房子却没有打扫做饭的阿姨,实属罕见,是因为这栋房子的女主人不喜欢,也就是南鹊的母亲晚灵。
没必要人力浪费。
太安静了,安静到压抑。
南鹊明明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可无论是他的神情还是动作,都肉眼可见的不自然。
他巡视了一周,上了楼,先是去了自己房间,房门紧闭,被人上了锁。
南鹊短暂的低了下眸,转身去了母亲的专属画房,听说在他没出生之前就有了这么一个空间,是南正康特意找人装修的,因为晚灵喜欢。
房内空无一人,走近书桌,上面一条长卷,是一副还未完成的画作,荷花荷叶已具雏形,预示着夏天的到来。
无论是从画笔的流畅程度还是旁边的题字,都能看出这画者的功力不浅。
南鹊画画这一部分也是随他母亲。
南鹊悄悄退出来,走进隔壁的卧室,果不其然,床上一团小小的凸起。
自己烦了就爱睡觉恐怕也是随了母亲。
他曾经无意间翻到过母亲的相册,里面是多彩的世界,脚印遍布了世界各个角落,照片上的女孩笑的灿烂,仿佛世界都紧握手中。
有些照片背后还附有俊秀的字迹:想要游遍世界各地,去到人们去不了的地方的晚灵。
曾经最大的爱好是旅游,最常有的表情是笑容。
那个眼里是大海远方的女孩因为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轻易的把心交付了出去,自此之后,每天活动的地方不过是这一隅之地,每天做的就是盼望着那个男人的归来。
为爱开启赌约,将本就触手可得的自由永远禁锢在此,热衷的东西轻易的舍弃,却难以换回同等的重量。
“我在家里很好,家里这么大,也当旅游了,你爸很忙的,每天都很辛苦,经常回家也费事。”
晚灵总这样笑着对南鹊说。
可南鹊清晰的认识到:这场婚姻就是失败的。
他尝试过破局,可晚灵像一个兢兢业业的绣者,不停的刺着图案,哪里破了,就拿针线去补,如此往复,她在修补一张永远有缺口的图画,而他的阻拦除了平添伤口,毫无作用。
南鹊终于明白他无法改变一个人,即使你知道她前面的就是深渊,仿佛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更不用说你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妈,妈,我回来了,醒醒啦。”
南鹊坐到床边轻轻催促,语气温柔的像在哄一个失落的小女孩。
晚灵很快就醒了,她并不是缺觉的人。
“妈,是我。”
“南鹊……南鹊,”
晚灵喃喃着,“阿鹊,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家的?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