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寒暄了几句,她的电话响了起来,迟疑地看了钱仲尧一眼,她转身走到外面去接——
“喂!”
“刚才开会呢,打电话啥事儿啊?想我啦?”
电话那头的钱傲一改严肃,又是痞痞的口吻。
变得真快!让她有些郁结,这个男人的忽冷忽热,一会好,一会歹,让她实在跟不上他的大脑思维。
然而,有的事,错过了那个最佳的表述期,换了时间,换了地点,就再也无法说出口了,所以,她没提那个电话,何况那些污言秽语,她也没法儿和这个男人说。
想到这人刚才的冷漠,心里的无名怒火又冲了上来,她捋了捋头,恶狠狠地小声切齿道:
“想你去死。”
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那边的男人怔忡了几秒没有声儿,末了,语气带着几分佯装的狠厉,要是近在身旁,一定能看到他露出的狼牙森森。
“靠,说话真他妈呛,接你吃午饭,人在哪呢?”
“医院。”
男人沉默了,半晌又直接掐了电话。
靠!,……¥。
元素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末了又暗自腹诽,真是跟着这家伙学坏了。
等她再次回到病房时,钱仲尧已经疲惫地闭上眼睛靠在床头,样子看起来有些憔悴,一见她见来,勉强睁了睁眼,淡笑:“我困了,眯一会。”
“好,好好睡,对你身体恢复有好处。”
元素略略安心,也就没在打扰他,拉了张椅子坐在旁边,默默的守着。
脑子里忍不住又开始天马行空,那些事情全都乱成一团,绞在一起,让她完全没有时间好好去理顺,可这会安静下来,仔细一样,仍然是剪不断,理还乱。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病房门开了,紧接着就响起白慕雅熟悉的清脆嗓音。
“仲子,你好点了吗?”
和白慕雅一起来的,还有钱傲的妈妈沈佩思,这段时间,她到是常来看望仲尧,而她对元素的态度谈不上热络,也谈不上冷漠,客气的言语下,隐着的就是骨子里的疏离。
不过,元素一直没有遇到过白慕雅,潜意识里她并不希望遇到,她怕,说不清为什么怕,也许是怕心里那种说不出来的情绪会不自然的流露出来吧。
有些内疚,又有些酸涩。
“素素,真是难为你了,天天来照顾仲子。”
很显然,白慕雅没有她心里的那些别扭,眸光只是微微一敛,脸上就布满了笑容,连带着声音里都是浓浓的关心。
“没事,应该的。”
元素冲她笑笑,尽管眉梢眼角都很淡然,可那心始终悬在嗓子眼里。
做贼的人,不管有没有被人逮到,心里边儿怎么都摆脱不了心虚,元素也是如此。
沈佩思一边将手中的食盒摆在病房内的小桌上,一边叹息摇头,钱仲尧虽然不是她亲孙子,可好歹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好好的生龙活虎的小伙子,突然就病恹恹的倒了下来,怎么着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儿。
“我们家仲小子,打小就最让人省心,不像他那个不争气的二叔,整天没个正形儿,从美国回来,也不兴着家看看。”
说完,她顿了顿,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说:“仲小子,你妈死活说要接你回家,你这身子骨能行么?。”
瞥了低垂着脑袋的元素一眼,钱仲尧淡然一笑:“也没多大事儿,姨奶奶,其实医院也挺好。”
咯咯!
白慕雅捂嘴轻笑了几声,冲钱仲尧调皮地眨了眨眼,调侃道:
“佩姨,你哪知道啊,仲子他有素素陪着,在这二人世界多好,谁乐意回家天天守着几个大灯泡儿?”
并不在意她的调侃,钱仲尧轻轻拉过元素的手,一脸宠溺的笑容,而元素脸上有些烫,不自然地干笑两声,撇开了眼。
所以,她并没有看到白慕雅笑不达眼底的那抹讥诮,这个过程瞬间完成,谁也没有查觉。
沈佩思看这俩孩子互相逗着儿,又忍不住担扰的对钱仲尧说:
“这是我吩咐张嫂给熨的番杏牛骨汤,这个啊,对骨骼的生长愈合有好处,多喝点!”
没等她说完,元素就熟练地将小桌摆放到床上,然后将钱仲尧的上身微微抬起,在他后背处垫了一个软枕头,再将食盒里的牛骨汤倒在汤碗里,端到他面前。
“嗬,果然还是素素体贴!”
白慕雅眯起眼睛,审视地看她。
元素默然,她的不对味儿,听在耳朵里尤其刺耳。
“真好喝!”
钱仲尧轻咳了一声,笑容浅淡,专注而缓慢的喝着番杏牛肉汤,一脸幸福的样子。
看着他优雅的喝汤,元素觉得很欣慰,心里边儿不断乞求老天,让他快点好起来吧,这样,不知道自个的罪孽,能不能稍微减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