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堵在胸口的大石终于落地,裴望舒这一觉睡得很沉,夜里总觉小腹坠坠得泛疼,但眼皮像被黏住般睁不开,脑袋昏沉沉的,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舒哥儿,舒哥儿。”
赵韫被她身上的热度惊醒,探了探额头,感受到掌心下是一阵滚烫,顿时如火焚五脏,忙唤了丫鬟去请大夫。
裴望舒迷迷糊糊睁开眼,脑袋里像有个小锤似的一下一下敲打着,头疼欲裂。
赵韫眉间紧皱,见她脸颊酡红,嘴唇干裂起皮,又瞧她额头冒虚汗,干脆拧了冷水帕子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
裴望舒意识回笼,觉得自己应是烧了,喉咙干渴,虚弱道:“我想喝水。”
绿烟忙倒了杯白开水,小心扶着世子坐起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呼,裴望舒呼出口热气,冒烟的嗓子如雨旱逢甘露。
忽地,她蓦然一僵,感觉到身下一股熟悉的热流,暗道不好,身体紧绷,惊慌的视线不自觉移向太子。
赵韫五感敏锐,察觉到舒哥儿的眼神,直觉她有事,急声问:“怎么了?”
裴望舒强装镇定,颤声道:“殿下可否先出去,我,我想沐浴。”
“胡闹。”
听到这,赵韫脸色立刻沉下来,如今她高烧出了一身虚汗,强撑着沐浴只会对病情雪上加霜。
裴望舒快要哭了,这个身子直到十五岁还未来过月事,她都险些忘了这个事,哪想到竟然现在来了,这回可怎么办,殿下还在这里。
赵韫见舒哥儿脸上为难,想到她如今生病,身上汗确实不舒服,也缓了脸色,柔声哄道:“今日先忍一忍,让丫鬟伺候你拿了帕子擦干,再换身衣裳可好?”
好啊好啊,不管怎样,只要你现在不在我跟前便好。
裴望舒忙点了点头,眼巴巴盯着他,赵韫无奈,只好转身出去。
绿烟看出世子不对劲,等太子殿下去了外间,忙跟着插了门闩。
“世子爷,您是怎的了?”
裴望舒苦笑,慢慢掀开被子,只见碧青的褥单染上一片殷红。
绿烟一愣,转而便是欣喜,嬷嬷前几日还忧心世子爷的月事,现如今终于来了,可算是能松口气。
“我给您拿换洗的衣物和被褥,还有月事带,嬷嬷早就备好了。”
绿烟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床铺一边说道。
裴望舒怕被现,不放心地叮嘱:“绿烟姐姐,把换下来的脏物先藏好,等到没人了便烧干净。”
“世子放心,我晓得。”
刚换完,门外传来急急的敲门声,绿烟忙把东西收到箱子里上锁,起身开了门。
林嬷嬷带着季大夫和熙春匆匆进屋,责怪道:“为何还插着门,你们昨日是怎么伺候的,世子好端端的怎就起了热?”
裴望舒坐在收拾干净的床榻上,后背靠着石青金钱蟒引枕,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赵韫,有些心虚:“不怪她们,是我没注意受了凉。”
闻言,林嬷嬷也不再落,只打算回头背着世子好好敲打一番。
“季大夫,快,快看看世子是如何了?”
林嬷嬷让出床边的位置,招呼身后鬓间染霜的男子,这老大夫是辽王妃专为裴望舒寻得,也知晓她的身份。
季大夫摸了摸裴望舒的脉象,又看了看她的面色,赵韫心急得不行,忙问:“舒哥儿是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