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铮叹息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师兄,你把剑拿去吧。”
见到二师弟颤巍巍地将剑递来,王铮因为怜悯而不再抱有警惕,蹲下身就要去接剑,眼看剑身已经放到了他的手心里。就在这一瞬间,对方那原本抓着剑鞘的手指便迅如闪电般点住了他胸口大穴,王铮当即被定在原地,直到感觉自己身体动弹不了,始才露出惊愕之色,喊道:“二师弟,你!”
于向荣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的同时,一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向上提起,纵跃之间,竟是两人一起向悬崖下跳去。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哈哈哈!”
从他口中发出一声狂妄的笑声。
任谁都没有想到于向荣垂死之下,竟会丧心病狂地抓着王铮一起赴死,“阿铮!”
林飞白怒喊一声,目眦尽裂,幸好他一直跟在王铮身后,就怕有个万一,他好能够及时出手。如今见到两条人影朝悬崖下坠去,他不假思索,即刻追赶而去,想要在王铮被落下悬崖之前截住他。
可惜仍是晚了一步,未能够抓住他们,林飞白一咬牙,顿时也随之跃了下去,“少主!”
这下轮到白素素与荆正阳傻眼了,他们没有想到自家的门主竟会不顾三七二十一也跳下崖去,这要是真出个意外,让他们怎么回无定门交代?
林飞白纵跳下去,一脚踢向抓着王铮的于向荣,于向荣本就受了重伤,刚才在崖上对着王铮发难已经用尽了内力,林飞白一脚重重踢去,他躲无可躲,顷刻间就被狠狠地踹了开去。林飞白趁机抓住王铮,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下坠之间,攀住了从岩壁间斜长出来的一棵树,两人才堪堪止住了下坠的身形。
可惜一棵柔嫩的小树如何能够承受得住两个大男人的体重,不消片刻就弯折下来,隐隐有断裂之势。王铮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况且这本来就是自己麻痹大意,才中了于向荣的计谋,却不关林飞白的事,不该把他拖下水。便急忙喊道:“飞白,你放开我吧,不然的话,我们两个都得死!”
林飞白自然满口拒绝道:“不,阿铮我是不会放手的,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你!”
王铮被这句意味深长的暧昧话语噎得说不出话来,停顿片刻,继续劝道,“飞白,我死了没关系,可你不行,你是一派之主,你不光得为自己着想,还得为无定门着想。”
“阿铮,”
林飞白盯着他说道,“我现在只想说一句话。”
“什么话?”
王铮不解,危急关头,还有什么话比性命更加重要。
林飞白朝他微微一笑道:“我想说,阿铮我喜欢你。”
王铮呆愣片刻,颇为无奈地说道:“飞白,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林飞白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禁莞尔一笑,神情却极为认真严肃,道:“阿铮,我这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不让我说,我也要说出来,如果再不说,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飞白……”
王铮细细地看着头顶上方的人,即便是在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他仍没有多少焦虑之色,充斥在他眉宇之间的依旧是一派风轻云淡,唯有含笑的双眼,倒映出他自己的身影,波光盈动,含情脉脉。
王铮沉默下来,烦恼顿时纠缠在他的心间,他从来不知道林飞白会喜欢他,也不知道他的这喜欢从何时开始,又是怎么产生的?他是一个不擅长应对和处理感情事件的人,特别是被一个同性所告白,更让他觉得难堪而不知所措。
可现在,在这悬崖峭壁上,在这性命岌岌可危的关头,那些婉拒之词,劝解之话,他明明可以跟以往拒绝他二师弟时那样,慢慢叙来,可他脑中暂时只有一片空白,唯有默默地垂下头,不敢与头顶的人再度对视,想摇头不敢摇头,想回应却又不敢回应。
到最后只低低地说了一句:“飞白,我不知道……你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太突然了。”
就在此时,两人的耳边再度传来树干的断裂声,眼看那脆弱的枝干即将折断,可林飞白抓着王铮的手却握得更紧了,王铮急忙道:“飞白,再不放手,就没有机会了。”
林飞白却道:“我们两个一起死,也是好事。”
“你、你这个傻瓜!”
王铮话音刚落,只听头顶上方传来响亮的咔嚓一声,树干应声而断,手拉手的两人即刻向下坠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从崖顶忽地落下一段绳子来,堪堪缠在了林飞白的手臂上,拉住了两人。
从崖顶探出一条人影来,定睛一看,正是白素素,只听她喊道:“少主,王大侠,你们抓紧了!”
不久之后两人终于被拉了上去,脱离了险境。
两人被团团围住,问长问短,虽然是有惊无险,可呆在悬崖上的人个个后怕不已。林飞白脸色刷白,两道好看的眉毛攒在一起,忽地伸出五指捂住胸口,顷刻间从嘴里吐出一滩血来。
“飞白,你怎么了?”
王铮见此,急忙伸手扶住他,始才想到,林飞白先前就受了伤,这回为了救自己,不光跳下悬崖,更是紧抓着他不放,要是崩裂了伤口,岂不是伤上加伤?这样一想,更是满心惭愧。
白素素与荆正阳走出房门,送走了大夫,那一向沉默寡言的荆正阳突然开口道:“幸好有惊无险,可少主这次行事也太草率了,还弄得伤上加伤。”
白素素与他并肩站着,听了对方难得的抱怨之词,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荆正阳不解道:“素素,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