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机后,阮钰的视线再次飘向亮着灯盏的门口,那里是稽雁行即将出现的地方。在漫长的等待中,他的期待和不安都被无限放大,大到要把他撕裂成两半,一半的他满心欢喜,另一半的他却惴惴不安,甚至产生了逃离的冲动€€€€与其看到稽雁行疲惫厌烦的表情,不如不见。
被自己的想法惊讶到,阮钰的眼神黯淡下来,脸色也难看起来,一场风暴在他心中翻涌,让他心神不宁,直到阮钰再次抬眼,不抱期待地看向那盏灯。
昏黄的灯光打在那人的侧脸,勾勒出完美的弧度,那人皮肤在光下呈现出雕塑的质感,散着细腻的光泽。他像一尊不可亵渎的神像,他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象征,无比强烈地吸引着阮钰的目光。
阮钰的喉结微微滚动,手僵在方向盘上,此时此刻,他不知该下车去寻找那人,还是默默跟在那人身后。
然而,稽雁行没有给阮钰选择前者的机会。
拍摄地点离酒店病并不远,稽雁行和斯特莱默一起步行回酒店,阮钰驱车缓缓跟在后面,像个窥探他人幸福的小偷。
西西里岛,两个男人,晚风轻拂,漫步街头,这些关键词结合在一起暧昧十足,况且这两个男人是同志片的主角。
想到这,阮钰加快度,比稽雁行更快达到酒店,他停好车,打开车门走出来,半倚着车身等人。
“稽雁行。”
他等的人终于出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稽雁行先是一愣,而后顿住脚步,他缓缓回眸,难以置信地不远处的阮钰,是阮钰?他怎么会来?
阮钰站在一盏路灯下,脸上带着病愈后的苍白,嘴角勾着抹淡淡的笑,有种病态的美感,他克制地朝稽雁行挥了挥手,忍住直接走上前的冲动。
稽雁行身旁有个陌生的外国男人,阮钰拿不准稽雁行的态度,也不知道稽雁行会怎么对待他。
他看到,稽雁行扭头和那个讨厌的外国男人说了什么,男人点点头,独自走进酒店。
而稽雁行,竟是迈开步子,朝他这边走来了,他逆着光,面容俊美,有种普渡众生的神圣。
咚咚,咚咚,心脏跳得太快,阮钰甚至分不清它是在胸腔里还是跳到了其他地方。
咚咚,咚咚,稽雁行的鞋跟和地面碰撞出声音,他每走一步,阮钰的紧张和兴奋就更甚一分。
“阮钰?你怎么会来……身体还好吗?我、抱歉……”
阮钰以为自己听见了神的呢喃。
阮钰点头,又摇摇头,可怜兮兮地讨稽雁行同情:“还好,但会不舒服,我想见你,就过来了。”
稽雁行又愣了一下,想见他?只是因为想见他?
他定了定神,先是说:“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吧?酒店大堂怎么样?”
酒店毗邻一条河,浸水的夜风格外凉,不适合患者久待,“你开车来的吗?去车里也可以,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阮钰颔:“我开车来的。”
他的嗓音特别轻,似虚弱,又似温柔,“去车里坐坐,有话和我说,我们就慢慢说。”
车门打开又关上,在广袤的天地间,这处狭窄空间只属于稽雁行和阮钰。
“你想和我说什么?”
阮钰温声问。
暖黄的车载灯让气氛暧昧温暖,稽雁行缓缓抬眸,对上阮钰微闪的目光:“对不起。”
闻言,阮钰微微皱了皱眉,稽雁行想和他说的话是道歉吗?他不需要道歉,聊这个还不如聊昨天中午吃了什么,至少能让他离稽雁行不那么远。
阮钰心里酸,比尤力克柠檬汁还要酸,“你€€€€”
稽雁行继续道:“我知道你不需要我道歉,但我还是想说,还有就是谢谢你……”
他缓了缓气息,“被绑架真的很可怕,也很让人绝望,我差点以为我会死在异国他乡,你来救我的时候,听见你喊我名字的那一刻我以为奇迹生了。”
这段稽雁行打了无数遍腹稿的话,被他一口气说了出来,“能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