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闲皱眉,忍了许久终是忍不住训道:“胆大妄为!你就不怕三皇子说信跟你有关系?”
那是仿造南皇太子手笔写的信,一是给钱蝶兰送报酬,二是让钱蝶兰保护沈无霁,三是给钱蝶兰和皇后牵线。
名为通敌卖国,实则背刺沈周如。
何才人是皇后李清凤的表妹,她肚中的龙胎本就有小产之相,李家何家荣辱与共,皇后自然要利用好这龙胎。
而钱蝶兰早年受到皇后的恩惠,某种方面也确实是皇后的人。
猫是钱蝶兰弄的,让猫狗发情药是皇后派人送到皇贵妃宫中,小产的何才人是自己赶着猫一起跳进水。
整场大戏下来属皇贵妃成棠溪最无辜,但皇后一党受了惩处,皇贵妃这一党也不能分毫不动,不然皇帝倾力维护的天平就要歪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南皇使者都不知道自己住处有和钱蝶兰往来的信件,钱蝶兰也不知道开云轩书房里有她‘来不及’收拾的信。
可整个环节一圈整理下来,偏偏就是能对上,完美宣告她和小玄子的死刑。
面对江闲压根不带忍的怒火,江敛落下黑子,淡然道:“沈周如知我恨江家和李家。”
江闲:“所以?”
“所以就算事情暴露,我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陷害皇后和太子,为了报仇。多么阴狠、毒辣、不择手段。”
江敛掀起眼皮,平静道,“沈周如正缺把这样的刀,他不舍得。”
一股气堵在江闲喉头,闷得很。
他深深呼吸,冷道:“江敛,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怕死啊,沈周如也是你的杀母仇人!”
咔哒——
江敛收敛住瞬间暴起的杀意,再落一枚白子,淡道:“没人能让我死。”
“除非你自己找死!”
江闲没好气的怼回去。
他怕自己气死,直接转移话题道,“钱蝶兰死了小玄子也死了,开云轩空了两个位置出来,沈周如肯定要安排人,接下来你自己搞,我没空。”
江敛挑眉扫他一眼,起身作揖道:“那江敛先贺兄长升官之喜。”
……
得知钱嬷嬷和小玄子参与了何才人小产一事后,沈无霁在书房里枯坐了许久,一根蜡烛从整燃至尽,他未提过笔。
明柳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她手中端着药,小声道:“殿下,喝药吧。”
沈无霁僵硬回头,见是熟悉乌黑药汤,目露厌恶,摇头道:“不喝,我好多了。”
明柳没钱嬷嬷那么大的胆子,她不敢多劝,只能又捧着药转身。
许是宫中其余人太忙了,开云轩的空缺第二天也没人来补。
开云轩现在无人敢做沈无霁的主,天蒙蒙亮时,沈无霁便赶到了太学,坐在位置上发呆。
孟平这一次赶上了主子的心血来潮,提着书箱候在旁边不敢吭声。
一进门就见沈无霁按时上太学,太傅心情很不错,特地走过来关怀问:“殿下身体如何了?”
“已经好多了。”
沈无霁起身见礼,他精神上有些蔫,但身体还挺不错。
太傅满意颔首,转身去讲课。
开讲两刻钟之后,太傅盯着最后面的位置重又皱起眉——
沈无霁在发呆,而且是很不给他面子的望窗外发呆。
太傅不客气地点名:“孟平!出去站着!”
沈无霁猛地回神。
孟平已经唯唯诺诺地往廊上走去。
沈无霁张张嘴,又黯然地垂下了头。
后面的课堂,太傅也不再管沈无霁,上完了文课,众学子各自散开。
沈无霁犹豫许久再次寻到太傅想要道歉。
不等他开口,太傅直接道:“殿下往日如何,老夫不管,您什么时候要改过自新,什么时候再入这太学。”
说完,太傅转身,迈步前又有力地道:“殿下年岁不小了,还找个伴读好好用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