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屏闻言,紧闭嘴唇,已将血都咬了出来,似乎心中藏着巨大的悲痛,却不敢诉说,本是左撇子,今又刻意藏躲左手。
安成示意傲雪:“你别忍着了,昨日见你左手,好像受伤了,替她看看。”
傲雪去拉兰屏袖子,兰屏本欲躲避,窥见安成神色,心中一紧张,偏过头去,将手臂递了出去,傲雪脸色骤变,因见兰屏手上宫砂破损,骇言禀告安成:“你的守宫砂不见了!”
兰屏几乎将头埋在了地上,瞧不见神色,皱眉吩咐傲雪:“替她诊脉。”
傲雪应声答应,只片刻便慌忙跪在地上不敢回话。
安成叹了口气,冷声问兰屏:“你抬起头来回话,什么时候的事,是谁,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可知这是怎样的罪过,别说父皇即位,治理后宫一向严谨,便是之前,也无这样的事,我宫里竟出了,你倒真是胆大?”
兰屏抬头已经泪眼滚滚,神胆忧惧,却仍是不肯多说,只吓得浑身颤抖,伏讫认罪,磕头如捣蒜:“奴婢知是大罪,请求公主赐死。”
安成冷笑:“你既不肯多说,我却不想处置你,便关着一日,交与孙贵妃罢。”
兰屏闻听“孙贵妃”
三个字,慌乱心悸,登时便要晕过去,只作俯认罪,但求一死。
安成再次询问:“是哪个侍卫?”
兰屏磕头又摇头。
安成渐渐皱眉:“那是谁的,是否宫里的人?”
仍是摇头。
安成想了想,试探:“你跟着我出宫过几次,想来便是了,宫规无情,你若真是有心,早些请本宫放你出宫便是,何必如此呢?”
兰屏瞳孔睁大,惊恐无状,抵死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安成转言道:“不管是谁,却是死罪,你既知罪,其实上吊也不失为一个好死法,这样,你且静静死罢,过后本宫将你悄悄埋葬,定不叫外人知道,如何,也算全了你这几年尽心服侍之情。”
兰屏半是情真,半是做戏,却不料安成也不想再问,明言让自己死,到底是那人小看了公主,但自己原来时至今日,也拿不准安成性子,此刻也只得佯装领命,心中却将安成与那人恨个半死,咬牙作感恩状:“奴婢,奴婢谢公主,恩典。”
安成看了傲雪一眼,起身欲出屋门:“咱们走罢。”
傲雪有些吃味,担忧地瞧着兰屏,到底正要走,澈儿在旁道:“公主不可如此啊,贵妃娘娘与咱们宫里一向不睦,兰屏若死得不明不白,到时候贵妃娘娘在兰屏死上作文章怎么办,诽谤公主一个虐待下人的罪名,如何是好?”
安成深看澈儿一眼,这话不无道理:“你说的话有道理,想不到,你竟是个伶俐的,懂得替本宫着想,也是,本宫犯不着为了你,污了自己名声,那依你说,怎么办呢?”
澈儿本是个掌灯婢女,一向不得安成看重,连傲雪、兰屏、浣月等也未必看得起,今日却听安成询问自己建议,知道上位的机会来了,当下便恭敬行礼:“奴婢见识浅短,不敢妄言,但是兰屏不轨之事已成,不处罚不行,若人得知,岂不说公主管辖下人不利,于宫苑名声有损害,不如先遣至德妃娘娘面前,看娘娘有何两全其美的高见?”
安成摇头:“此等小事不必累母妃劳心了,她既一心求死,只要你等不外传,我定有法子权她死志。”
澈儿心下微惊,莫非自己与络媛宫有戏已被公主察觉,赶紧明志:“奴婢等怎敢外传此事,请公主放心。”
兰屏吃不准安成想怎么样,当下头大如斗,公主留命今日,怎么会因为自己,不过是那人罢了,也不知她到底是不知道呢还是,想到那人计划,心中却惊恐难言,他要自己这般死法,已是抛弃,只是却要利用自己死法来给公主添堵罢了,这腹中的也是他要拿来让公主添堵的工具而已,他想让自己恨公主,却不知从始至终,要自己性命的只是他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