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嫣张了张口,有些失望。
原来,李络只知道那场大火是因皇后之故烧起来的,而不知道当年的她也在火场边。
他是因为“知道那场大火并非朱嫣谋划”
而不讨厌她,并非是因为“知道朱嫣临阵逃跑”
而不讨厌她。这两者之间,可有着天壤之别——
她见到李络孤身冲向火场,非但没有帮忙,或者向他人求救,反倒偷偷地逃跑了。后来皇后姑母问起这桩事,她只说“什么都没看到”
。
如果,当年,她做了不同的选择,也许李络就不必坐在轮椅上这么多年了。
李络会不会原谅这件事?
她心底有点酸涩,将这个疑问在喉舌中压了压,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口。她很心虚,怕看见李络得知此事后震惊又不解的面容。一想到李络会露出那种表情,她就觉得比死了还难受。
李络涂好了药,站起身来,将手放到面盆里洗净擦拭。见朱嫣表情古怪,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
朱嫣有些失落,“我不过是在想,姑母会被废,我不意外,这是她罪有应得。可没了姑母,咱们朱家就落魄了。这后宫里,半个姓朱的妃嫔都没有了。”
李络无声地勾起了嘴角,道:“没了姑母,不是还有你?”
“我?”
朱嫣指了指自己,摇头,“我是什么东西呀!哪里能和姑母过去的份量相比。且姑母若是不再做皇后,我在这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李络静默片刻,问:“嫣儿,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人?”
朱嫣:……
“不是。”
李络:……
李络的眼神光一沉,又要伸手去掏袖子里的鹦鹉羽毛。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应公公的声音:“五殿下,陛下请您过去叙话。”
李络动作一顿,知道是前朝的事儿来了。自从他领了前朝的差使,便不能成天逗留在这头了,须得分神去处理政务才是。
“这回便算了,饶你大不敬之罪。”
李络淡淡地说,将鹦鹉羽毛收了起来,“这笔账记着,下次再算。”
说罢了,他就朝外走去。
侧殿外,老太后干领着瓯姑姑,正眼巴巴地坐在石凳上。瞧见李络出来,太后有些不舍道:“络儿,这就要走了?”
“祖母,前朝有事,络儿不得多留。”
李络答。
“那你与里边那丫头,什么时候成婚啊?”
老太后只念着这件事,“怎么也不见皇帝催催你们?几个皇子都优哉游哉的,一点也不急着开枝散叶!哀家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李络失了笑,摇摇头道:“祖母,这事急不来。您也知道皇后是怎样的人,若我与嫣儿现在就成亲了,皇后怕是拼死也要将嫣儿折腾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