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想夺自己的琴,宋司谨把琴放到床上,一个冲动站起来,用力推了一把段灵耀,然后张开手臂挡在床前。
段灵耀压根没想到他敢做这种事,猝不及防被他推的往后趔趄两步,停下了,一双眼震惊得圆溜溜,他不可思议地反问:“你推我?”
宋司谨咕咚咽下一口口水,紧紧咬着唇抽泣。
段灵耀怒极反笑:“你为一个死掉的奸夫推我?!我想着叫你这段时间心情好点一直忍耐,结果你为了一个利用你的死人哭成这样——宋司谨,是我这段日子对你太好,叫你胆子都长这么大了吗?别给脸不要脸!”
宋司谨一抖,刚升起的勇气又缩了回去,但还是忍不住反驳:“他不是奸夫……”
“不许说话。”
段灵耀气冲冲走近,见宋司谨又要拦自己,干脆伸手扣着他的腰,提起来,放下去,宋司谨就被他放到了他身后。
段灵耀抓着琴就要往地上扔,宋司谨惶恐地扑到他背上:“你别这样,小公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段灵耀扭头看他,磨着牙,笑容扭曲:“你对他有够真心实意的呀,可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怎么说的,谨哥哥,你是打算再被教训一次么——还有,别再说些讨人厌的话。”
他力气实在太大,宋司谨夺不过来,就伸出双手紧紧抱着琴。
“宋司谨,你松开!”
宋司谨再也忍耐不住,大哭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说话!”
哭声沙哑又脆弱,成功让段灵耀的手停了下来。
他看向宋司谨,面无表情,眼神幽深。
这是宋司谨第一次哭的这么大声,以前他哭的时候,总是闷闷的,或者小声啜泣,很像是怕打扰到别人。
可现在他哭的什么都顾不上,他泣下如雨狼狈不堪,其实这样很不好看,美人默默哭泣梨花带雨才惹人怜惜,可段灵耀看了,却渐渐松开那把琴。
宋司谨把琴紧紧抱在怀里俯身痛哭。
“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明明说了的,你、你就是不信……”
他哭了很久很久,久到段灵耀的怒气都有些提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哭声小了些,段灵耀抱着双臂在旁边来回踱步,见他始终低着头不敢看自己,气哼哼一声,蹲下来,抓着胳膊把人往上拉。
宋司谨下意识摇头。
他哭了个痛快,后怕姗姗来迟,情不自禁抖,身子往回缩,生怕段灵耀怒极做出点什么来。
“哭够了?”
段灵耀在他头顶凉凉地问。
宋司谨抱着琴缩成一团不敢吱声,好歹也是个成年男子,虽然清瘦,个子却不算矮,这样软弱的缩着,叫人看了更想欺负。
段灵耀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欺负人的念头,冷声问:“你说他不是奸夫,那我看到的又是什么?不是奸夫,你为什么要把他的雕像放在怀里贴身带着!”
宋司谨委屈咬唇:“那个是想送给他的,当时没来得及送出去,我看到起火,就放到身上了。”
“好哇,果然是你们的定情信物,还敢说不是奸夫!”
宋司谨茫然地抬起脸,偷偷看了眼段灵耀,段灵耀咬着牙,疑惑、恼怒,正气鼓鼓地掐自己腰。
宋司谨比他还要疑惑,他忍不住问:“为什么礼物只能送给奸夫,小公爷,你没有朋友吗?”
段灵耀:“……”
宋司谨抬起袖子擦脸,委屈巴巴:“兰迟那段时间心情不好,他教我弹琴,他对我很好,我也想对他好。我没什么别的送的出手的,只有雕个小木人。”
段灵耀脸上的恼怒逐渐凝滞,他用力咳嗽几声:“就这样?”
“嗯。”
宋司谨抽了抽鼻子,声音越小了,“不要因为这个生气了好不好,很不讲道理的,而且你有很多男宠……再生气,会显得很小气的。”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也太小气了。
宋司谨一副认认真真讨论的样子,看得出是真不明白。
“你才……咳!”
段灵耀脊背愈挺直,清了清喉咙,眼角和嘴角都有些抽搐,他看起来仍然很高傲,只要不去注意他的手。因为手抓着自己腰上的布料,抓的有些皱了。
“这样啊……哼!”
段灵耀耳尖有些红,他来来回回又走了两圈,忽然想起什么,脸一鼓,又趾高气昂了起来。
“就算不是奸夫,你不还是想跑?!”
宋司谨默默抱紧了琴。
这点确实不知如何说,那晚逃离的过程几经波折,他机智一点,就应该告诉段灵耀自己是被兰迟骗出去的,可想到兰迟留给自己的东西,便不想否认这一点了。
“没话可说了吧。”
段灵耀屈膝半蹲,用两根手指挑起宋司谨的下巴,在他脸上轻佻地弹了弹,“就算不是奸夫,你的罪也只少了一条,欺上瞒下撒谎成性,与奸细勾结私下叛逃……哪一条说出去,都是要被关进牢里的罪。”
这话成功把宋司谨吓到了,他忽然想起来,段灵耀是国公之子,兰迟他们是要杀人的刺客,这确实不止是奸情的问题。
见他吓到,段灵耀的脸色也逐渐缓和,他轻轻亲了他一下,又挂上了熟悉的甜笑:“好啦,之前是人家错怪了谨哥哥,可是谨哥哥不也撒谎欺骗了人家的感情么?口口声声说喜欢人家,结果呢……人家心都要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