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箍桶匠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是如何厌恶皇帝,猛地握拳,激动地在身前挥舞了起来,“要是这一回,他还这么不经打,那他就真的该下地狱!等等——”
他忽然象是想起来了什么,“我想起来了!那么也就是说,上次在弗洛瓦丰撞见的那个差点被我打死的小白脸,他就是皇帝的人咯?”
欧也妮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这事。只好点了点头,“他是拉纳大元帅的儿子。当时他是来向我告别的。”
“那好吧,那你就跟那个穿得像只复活节火鸡的宫廷随从官去吧。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嘟囔着,鼻子上的肉瘤动了动,“要我说,对救命恩人不好好报答的话,那还配称得上一个正直的人吗?要是这样的话,他再次被打败,那也是活该!不过你要记住,你去之后,要是万一又传来什么坏消息,比如拿破仑的军队又吃了个败仗的话,你就赶紧回来。”
欧也妮笑了笑。“好的。父亲。”
就这样,欧也妮在几乎全部索缪人的目光注视之下,登上了那辆马车,离开索缪,朝着巴黎方向疾驰而去。
这段令人疲倦的旅程于两天后结束,马车驶过卫兵把手的广场,径直进入杜伊勒里宫后,欧也妮被带进了一个看起来象是用作起居的大房间。
杜伊勒里宫不像未被破坏前的凡尔赛那样奢侈豪华。拿破仑和复辟后的路易十八都选择把这里当做宫邸,主要就是为了摆出自己要和奢侈挥霍划清界限的作态。虽然如此,毕竟是皇宫,其恢宏豪华的程度都是难得一见的。倒是一路进来时,欧也妮注意到不少地方有被破坏过的痕迹——想必是国王逃离时留下的。但再一次成为主人的拿破仑现在应该没心思去修复这些,所以就任由它们保持着原状。
她所在的这个大房间倒似乎没遭到过掳掠,一切看起来都还保持着原状。巨大的房间金碧辉煌,巨幅油画和有着精致纹理的挂毯装饰着墙面,到处可见十七十八世纪巴洛克风格的精美家具。透过那面拱形窗户看出去,对面是座园林,园丁精心修剪过的绿荫丛中,各种形状的铜雕林立,景色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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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们,我不得不打碎你们一厢情愿的美好幻想。停止做试图和敌人媾和的白日梦吧!反法的联盟军队已经再次集结。媾和无法巩固这个帝国,唯一能够主宰说话权的,就是战争,一场能够把敌人打得毫无反击能力的战争!就在四年之前,曾经降临到这个国度的那场噩梦难道还不足以振聋发聩吗?任何企图向曾与法兰西敌对之人祈求友谊的想法都是可笑而愚蠢的!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丢掉一切幻想,与敌人一刀两断,用一场足以主宰一切的彻底胜利来开创一个新的纪元!”
这座皇宫里的某个会议厅里,菲利普·拉纳正在一场皇帝并未列席的军事会议上即席演讲,斥责那些依旧幻想能够靠着祈和度过难关的保守派。
“但是将军,倘若应战,万一再次战败,到时我们将如何自处?陛下又将如何自处?”
一个曾经经历过滑铁卢战役的老军官谨慎地发问。
“让我来告诉你们吧,和四年前不同。这一次的皇帝陛下已经做好了迎接战斗的一切准备。达武元帅快回来了,苏尔特元帅也在归来的路上。我以我父亲的名誉向你们发誓,一场战役,只需要一场!因为滑铁卢失败降临到这个伟大国度头顶上的厄运就会彻底改写!三天之后,皇帝陛下将会在巴黎郊外的五月广场向他的臣民发表为这个伟大国度服务的宣誓。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你们要做的,就是紧紧跟随皇帝陛下的脚步,彻底摒弃求和的念头,牢牢管好你们的嘴和脚,然后,你们就能与皇帝陛下一起分享取得最后胜利后的荣光!”
席间沉默片刻后,开始有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被视为军中之魂的达武大元帅在数年前被剥夺贵族头衔后,监管流放至卢维耶。还有苏尔特,也被流放至塞尔多夫。没想到,这么快,这些曾经是帝国军魂的军中大人物就已经获得营救在回国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