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他娘搂住鲜儿哭了说:“鲜儿,跟娘回家吧!”
鲜儿说:“娘,鬼子就在那趟街,俺能回家吗?”
文他娘说:“打仗不是咱女人家的事。”
鲜儿疲惫地笑了笑说:“国家都好没了,还论什么男人女人啊!”
传武领着朱开山和传杰来到一扇窗户跟前,指着前方说:“爹,那边就是鬼子的阵地。”
朱开山望着说:“还有坦克、铁甲车呢!”
传武说:“后面还隐蔽着大口径火炮。”
传杰说:“二哥,咱们呢?”
传武说:“只有几门迫击炮。”
朱开山说:“还能挺几天?”
传武说:“没有增援队伍,顶多两天。爹,告诉街坊邻居们,该走,赶紧走吧!”
朱开山说:“也是啊,打不过就走呗,不能把老本打空了。少帅那面没有什么信儿?”
传武说:“电话已经不通了,最后一次是在双城和他通过话。”
朱开山说:“少帅怎么说?”
传武说:“他后悔了,不该听蒋介石的,不该太相信国联。少帅哭了,说在他的手里把东北三省丢了,他对不起东北的父老乡亲。”
朱开山说:“少帅当初也是糊涂呀!东北军那么多兵马怎么非听蒋介石的,不打却往关里撤呢?”
传杰说:“和豺狼能讲和吗?有这样的事吗?”
传武说:“老三,你们山河煤矿怎么样?”
传杰说:“官司是打赢了,可是赢了又有什么用?”
传武说:“爹,照我看,你们把山河矿炸了吧!”
朱开山说:“对,三儿,炸吧,不能留给日本人呢!”
传杰说:“行,这事我去办!”
那文跑过来说:“爹,有两个报社的记者找你。”
朱开山说:“找我干什么?”
那文说:“人家说,要给咱全家照个相。”
传武说:“为什么?”
那文说:“人家说,咱家是中国人抗战的楷模。”
朱开山笑了说:“也好,好些年都不照了。”
断壁残垣,硝烟处处的阵地上,朱开山扶着生子的肩头和文他娘站在中间,一边是满身征尘的传武和鲜儿,一边是传杰扶着挺着大肚子的玉书,那文和秀儿靠在他们旁边。记者按下快门。这幅朱家抗战图永远地留在了时代的烟尘之中。
大年夜,一家人围在一起包饺子,外面传来震心的枪炮声代替了往昔喜庆的鞭炮。
朱开山说:“闻这个馅子,味挺正啊!”
文他娘说:“还有心思品味,满街上的人都走了,你就不怕鬼子杀进来?”
朱开山说:“今个儿可是年三十,辞旧迎的饺子能不吃吗?传武说了,肯定能挺过今晚上。”
那文说:“玉书,你这饺子皮怎么擀的?四棱八瓣的。”
玉书小声地说:“俺手上颤颤,你就不害怕?”
秀儿说:“你是说枪炮声?那怕什么,有咱爹咱娘在这。”
那文说:“玉书,你可别今晚上生啊,连个大夫都没处找。”
秀儿说:“那也不怕,还有咱娘和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