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回屋去拿药,但是想起来好像才吃过,于是拿着药瓶打量一会,理智地又放下。
药瓶上有孔欢好心给他留的电话。
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目睹他这三年过成什么鬼样子的孔欢,特地嘱咐他如果心里太难受就给他打个电话,千万别憋着,容易出事。
方知同坐下来,稍微缓解一会,还是跟以前一样,习惯性将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对面一句话还没说,方知同已经泪流满面。
他很难跟孔欢讲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不管怎么讲都显得小题大做。
童话不过是给一条狗取名叫糖豆儿,还很担心它而已。
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讲了十分钟,事情才勉强讲清楚。
孔欢果然不太理解他,甚至还帮童话说话:“给狗起这个名字不是很正常。我之前看新闻,好多失去孩子的家庭都会养一只小宠物,就给宠物取孩子的名字,可能是种安慰吧。”
方知同在电话这头一个劲摇头,“不会的,不可能。”
他认识童话多少年了,没人比他更了解她。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需要安慰的人。
他不是没给过她安慰。
以前在高中,有一次讲座结束,从阶梯教室到教学楼,童话的鞋带开了一路,鞋带不知道从哪里粘了块口香糖,走一步甩一步。附近的几个男生发现了这件事,追着她一路笑。
笑声传到童话耳朵里,她停在楼梯上,一脸尴尬地回过头。
周围窸窸窣窣的笑声持续不断,方知同终于听不下去,快跑几步到楼梯口,先喊住童话,带她走到楼梯转角,蹲下来,用纸巾把口香糖包好扯下,抬头看她,心急地道:“鞋带开了一路都不知道?”
童话咬住嘴唇,没吭声。
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得方知同心疼。
他低下头,亲手帮她系好鞋带,语气忍不住和缓下来,安慰她:“没事以后注意就好了,每次出门之前自己检查一下,省得叫别人笑话。”
“要你管?”
童话把脚缩回来,双颊比刚刚稍红了一点,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
她生气了。
虽然方知同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生气。
方知同被她呛了一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先站起来,把口香糖扔掉,再回来,童话已经跟同班的女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回教室,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着急过来,帮她解了围,系了鞋带,安慰她,最后连一句谢谢都收不到。
这样自作多情的安慰满打满算还有很多。
大学时候童话的高数期中考试没及格,晚上在酒店,倒在方知同怀里泣不成声,边哭还边怪他讲题没讲好。
方知同不理解,只能一边抚摸着她的柔发,一边帮她划课本上的笔记重点。
他记得他给童话讲题一向很详细,童话每次也都觉得很有意思,听得很明白,怎么一到考试就不行了?
他想不清楚,但反正童话很生气,生气到那天晚上强迫他吻了一个多小时,吻到她睡着,都还不算完。
童话说过跟他接吻的感觉很舒服,在她心情不定的时候,这样的肌肤之亲是最好的安慰剂。
方知同总是尽可能地满足她,甚至养成了只要她生气她哭,就会下意识吻她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