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车,没看她,“嗯?”
岁淮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包裹着,想说的话太多,但最后却问了最不重要的那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不知道,一路追一路看,”
周聿白说话时,胸腔也在震动,“我运气不错,追了两条街看见你了。”
“那要是没看见呢?”
“接着追,”
他说,“总会看见的。”
周聿白坐稳,关上车门,对司机说:“你好,去一中。”
司机笑笑:“一中拐个弯就到了,还坐车啊。”
周聿白抽出一张纸巾轻盖在岁淮腿上,隔绝细菌和灰尘,闻声,冷淡道:“我妹受伤了,没法儿走路。”
“那是得快点,你们坐稳了啊。”
司机启程。
岁淮垂下眼,把周聿白改在腿上的纸巾拿开,她满脑子都是那声我妹,我妹,我妹。手抖了抖,把纸巾蜷在掌心里,闭着眼,看向窗外,“不用那么小心,擦破点皮而已。”
“伤得很重了,”
周聿白重新抽出一张纸巾,要盖,岁淮躲,他一手摁住,哄了哄,“乖点儿。”
几分钟的路程三两下到了,司机人好,说油门都没踩热不收钱了,周聿白这方面有原则,该给的一分不少,扫码付完款,横抱起岁淮往医务室走。
现在是午休时间,校园内无人走动,一片静谧。
医务室的校医趴在办公桌上休息,周聿白将岁淮放在病床上,转而敲了敲门,“谭医生。”
谭医生惺忪地醒过来,戴上眼镜:“病了?”
“不是我,我妹,她摔倒了。”
“我看看。”
谭医生观察伤口,“得消毒,再敷点药,接下来一个星期都别碰水,洗澡时候注意点儿。”
“好,谢谢医生。”
谭医生给岁淮伤口消毒,上药,忙完出去了。
医务室里安静得只剩下午后的几声蝉鸣。
岁淮靠着病床头,无聊地转着手机,周聿白手里还拿着冰敷袋,里面的冰块吱嘎吱嘎地响着,他问:“刚刚跑什么?”
话题绕回来了。
岁淮抿了下唇,“追人。”
“谁?”
“那个跑出来的精神病患者。”
“追他干什么?”
“他穿着病号服,肯定是偷跑出来的啊,我想着多一个人追多点希望,我就追了。”
在周聿白面前,岁淮没打算说假话。或者,由不得她说假话,周聿白是个人精,刚刚她跑成那样假话糊弄不过去,只有半真半假他才信。
“你拿什么追,你这两条腿,还是你八百米都跑断气的体质?”
周聿白脸色冷淡,说话也没情绪,岁淮一听就知道这人开始秋后算账来了。
她眼神躲避,“……想追就追了,你不是还说过,做人就得为社会做点贡献吗,我这也算是做好事吧。”
周聿白盯着她,慢慢说一句:“造反啊。”
淡淡的威压。
这人是真生气了。
岁淮吞咽了一下口水,怂了怂,她梗着脖子小声抗议,“我都摔了,我现在是个病人,你还要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