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晚上还是叫来了洛宸,究竟是近十年的朋友,裴砺和她终究不会因为阮蓁不高兴就生分。
哥几个就是奔着喝酒来的,都没开车,散场的时候周或喝断片了,他家离白明亮家近,白明亮打了个车送他回去。临行时,李旬也钻车里了,对裴砺挥挥手,“你负责送女士。”
裴砺叫了司机开车来接,转头看着站在路边的洛宸,“走吧,我送你。”
洛宸笑容很淡,她坐进车里,裴砺问,“你现在住哪?”
“还是我爸家。”
她简单地回答。
这下裴砺倒是意外了,洛宸她爸爸很早就二婚了,她继母在她高中时生了个儿子,据说一直对她不太好,一家四口,她像个外人似的,以前大学那会儿她就不爱回家,现在这都奔着三张去的人了,回去住在一块儿,方便吗?
但裴砺总觉得这不是他现在该问的话,略点一下头,对司机说了个地址,他记性一向不差,很多年前,他也曾送过洛宸回家。
一路上两个人话题基本都围绕着周或,兄弟几个里头,洛宸其实跟他交情最深。
聊了几句,裴砺突然沉默下来,过了片刻,他踌躇着开口:“今天上午要是阮蓁要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我很抱歉。”
他不知道阮蓁今天跟洛宸到底什么情况,但有事情生是一定的。
洛宸笑得很是爽快,“我这没多大事儿,再说了,咱们是多少年的交情,说这个就外道了。”
她看着裴砺,语重心长地说:“阮蓁只是说了几句而已,看得出她很在乎你,人家年纪还小,你让着点人家。不过,咱俩以前的关系,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裴砺没心思回答后边那个问题了,起先的猜测终于在此时变成了确定。
晦暗的车厢里,他目色渐沉,所有跟他有关的事,都会让阮蓁紧张,就像洛宸说的,阮蓁很在乎他,他当然知道。
他更知道的是,她一面佯装大度地从他这套去洛宸拜托给他的活儿,一面借机对洛宸难。
阮蓁这次,任性过分了。
裴砺一直把洛宸送到楼下,车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洛宸眼光倏忽转冷,哪还有方才半分澄澈坦然。
她唇角勾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转身进楼道时,电话铃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忽然响起。
电话是李旬打过来,“怎么样,今天你战告捷了吧。我说,以后这些事能不能不找我了,去年先是让我去揣摩小姑娘的性情,后来又让我找阮蓁故意透你和裴砺的事让她紧张,今天又跟你合演这出戏,都够了吧?你们女人和女人的阵仗,让我们几个男人搅进去算什么?”
洛宸心情非常愉快,愉快地一针见血道:“你是在帮我吗?你还不是自己见不得裴砺要什么有什么,巴不得他吊死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
李旬沉默几秒,“对,我承认当年我告诉那些人裴砺在哪落单,让你听到抓到了把柄。但是,你又有多干净?你既然知道有人等在那收拾裴砺,完全可以事先告诉他避开,可是你呢,一个字也不说,算计着机会自己跑去替裴砺挨那一下。”
洛宸顿时面沉如水。
李旬冷笑一声,“断一条胳膊,换裴砺跟你在一块儿,这苦肉计当时真是被你演绝了。”
洛宸的表情此时能用肃杀来形容了,“你是在威胁我吗?其他的我不多说,那件事万一捅出去,裴砺或许会念你的旧情,可他家里人呢?”
她恨恨地紧咬着牙关,清瘦的面容,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竟有几分扭曲的狰狞。
……
裴砺进家门时,心里还是不怎么痛快。
阮蓁依然是听见开门声就穿着睡衣从卧室出来了。
裴砺没想质问她,但是冷着的脸,整个冷漠的气场阮蓁也不是感觉不到。
她白天在洛宸那吃了哑巴亏,心情也谈不上多好。但嗅到裴砺身上的酒气,看到他眉宇间的疲色,究竟还是心疼了。
裴砺酒局上一向吃不了多少东西,她从裴砺手上接过外套,“饿吗?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裴砺没说话,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着问,“怎么样?上午没耽搁你多长时间吧。”
阮蓁捧着外套的手一顿,这事她本来不想提的。
想起卫风彦的忠告,她勉强笑了下,“还行。”
裴砺收了笑,双眼幽深地注视她片刻,就把眼光转开,人朝着卧室走去。
他心里头隐隐有些失望,阮蓁以前的清纯和赤子之心是何等的让人心折,可眼下,当着他一套,背着他又是一套,他知道阮蓁紧张他,但他同样清楚的是,正因为这份紧张,现在的阮蓁有多么的情绪化。
洛宸到底碍着她什么了?就这样容不得人!
再说,阮蓁就算容不得别人,就不能顾忌一下他的颜面吗?
阮蓁跟在他身后,问:“你们当初是怎么在一块儿的?”
她和洛宸还真是两个极端,前后两个女友差别这么大,她应该说裴砺的喜好太杂?
不得不承认,阮蓁到底还是对洛宸说的那句话上心了。裴砺看上自己的原因一大半是基于外表的吸引,阮蓁心里很清楚。
以前她很难说这好还是不好,可是,今天,在貌不惊人的洛宸面前,对于洛宸自诩的“特别”
两个字,她的确还是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