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话的传信兵声音虽然颤抖,可在场的几个人却都听得清楚明白。
文安王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本能地问出这句后,就转头看向赵宗冕。
可就在一回的瞬间,就见赵宗冕一拉缰绳,打马往前狂奔出去。
大家都愣住了,镇北王的亲卫们反应过来忙跟着追过去。
文安王凝视着赵宗冕的背影,眼神复杂,正要打马追过去,十数丈开外马上的赵宗冕却突然身形一晃,就好像玉山倾颓要从马上跌倒下来一样。
有人忍不住惊呼起来:“王爷!”
文安王也忍不住悬心叫道:“宗冕!”
可就在跌下来的一刹那,镇北王双腿在马腹上一夹,却又堪堪稳住了身形,他重新坐稳伏身,一马当先往雁北城赶过去了。
城头的士兵先现了镇北王的坐骑,忙命人去禀告长官。
剩下众人望着犹如离弦之箭飞奔而来的赵宗冕,其中一个道:“看样子王爷已经知道了。”
另一个说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要有个小世子了,哪里想到一把火……我心里都难受的要命,何况是王爷。”
大家垂头叹息,纷纷无语。
城门官早就笔直地站在门口恭迎,耳畔听着惊雷似的马蹄声靠近,他才要张口,一阵劲风自面前掠过,再定神看的时候,镇北王已经纵马疾驰而过了。
镇北王府门口,已经挂了雪白的丧幡,远远地赵宗冕还没看清楚。
王府众人都不知道他回来的这样快,起初看一匹马疾驰而来有些像,还不敢信,等看清楚是他,一个个忙跪在地上。
赵宗冕翻身下马,目光所至却是门口挂着的白幡上,他一步步拾级而上,凌厉的目光在白幡上扫过,然后抬手用力一扯。
他目不斜视,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是靠着本能来到了真珠院。
迈步进院门的那刻,眼前所见场景就如地狱。
原先精致的院落早不复存在,只剩下了空落落的屋架子,就像是一架嶙峋的骨骼。
遍地是已经烧的大不像样的残砖断瓦,掉下来的屋梁斜斜地搭在地上,剩下的部分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塌落。
院子里原本有许多花草树木,这会儿也都因为烈火炙烤而变得枯黄,有的花已给彻底焚毁,只留下黑色的枝干,倔强而凄凉地耸立着。
院墙上也是给烈焰浓烟熏染出来的痕迹,由此可见当时的火势是多么的可怕。
一直给紧紧捏在手中的白幡颓然落在地上。
赵宗冕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忽然忘了这真珠院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他满心里所想起的,只有离别那夜,同他相濡以沫靠在一起的那个女子,清澈坚定的眼波,温柔带笑的花颜。
***
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是王妃得知消息,匆匆地带了人前来。
吴妃在进门的时候迟疑了会儿,抬手示意众人都等在门外,只她一个人进了真珠院。
抬头看见站在废墟前的赵宗冕,火场里的烟灰色趁着他身上深蓝的缎服上淡淡的珠光,给人一种他也才从火场里走出来一样的错觉。
吴妃走到他的身后,深深呼吸:“王爷。”
王妃的声音当然不高,可在这死寂的小院里却显得如此突兀,几乎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赵宗冕道:“林西闲呢?”
王妃定了定神:“那夜失火,妹妹……”
她顿了顿,面露不忍之色,“妹妹她没逃出来,已经……”
赵宗冕的声音沙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现在在哪?”
“尸,一概都收敛在北……”
他却不能再听下去一样,迫不及待地喝止:“你住口!”
王妃屏息,然后又说道:“王爷才回来,不如就到内堂稍事歇息,臣妾再向王爷禀明。”
赵宗冕听到这里,才回过头来看向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