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王府众人皆都对镇北王的归来翘以盼,其中却也有一半是心存对侧妃的好奇。
府内一时暗暗地人仰马翻,连久病的李夫人也略施粉黛,扶着丫头出来迎接。
众人都来到王妃厅外等候,却见王妃正也迈步出厅,李夫人曾是王妃的贴身侍女,最通她的意思,暗中瞧了一眼,见王妃打扮的虽如寻常一样端庄,并没有像王琴儿柳姬等花枝招展,但细看之下,却仍有些微不同,譬如端却多簪了一支她极少会戴的宫制八宝衔珠金凤钗,妆容也比素日越见精细。
李夫人看在眼里,唇角微微一挑,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去。
众人略站了片刻,外间有人道:“王爷回府了。”
王妃这才缓步下了台阶,往外迎去。前方门口处人影一晃,果然是镇北王魁伟的身影出现,王妃面露喜色,脚步不由加快,远远地正欲行礼,却见赵宗冕并未往这边瞧上半眼,只是低着头不知在对谁说什么……
王妃定睛看去,原来赵宗冕握着那人的手,将她领了出来。
不仅是吴王妃,连其他四位侍妾以及众丫鬟等,也都情不自禁地睁大双眼,想看看这位名头极大的侧妃是何等神仙人物。
然而就在看着赵宗冕带西闲出来的时候,却有一半的人诧异而失望。
王琴儿跟柳姬张夫人等尤其意外:他们三个同样姿色不俗,各有风情,这才得以进入镇北王府,所以在听说赵宗冕对这位侧妃疼爱有加十分迷恋的时候,自然就认定了侧妃一定是绝色无双远胜自己的人物,但是此刻三人的心中却各有异样。
众人反而顾不上去留意镇北王了,只不约而同疑惑地看着西闲,却见她身着藕荷色的袄子,浅灰色褶裙,衣着竟是极为朴素无华,松松的髻上只斜插着一枚珠钗,髻后面缀着淡粉色的一朵绢花,脸色过于苍白,满面的倦意,显得十分憔悴。
王琴儿心想:“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林妃?怎么是这样素淡普通的人。王爷会喜欢她?”
柳姬毕竟是风月出身,见西闲的步态举止,丝毫无妖娆风流之态,也觉疑惑。
张夫人却瞧出西闲虽难掩病容,但气质逸,光华内敛。
又见赵宗冕的双眼牢牢地盯着西闲,而西闲却只垂着眼皮,浑然不去留意他……张夫人心中微微一震,情不自禁竟看向王妃。
吴妃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隐退。
然而就在西闲把手从赵宗冕掌中抽出,然后抬眸看过来的时候,那隐退的笑在瞬间又缓缓地绽放了。
吴妃凝眸含笑望着西闲,目光亲切而熟稔,像是看着一个许久不见的闺中密友。
这会儿镇北王总算大梦初醒似的抬起头来,此刻王妃已经走到跟前,欠身行礼:“臣妾恭迎王爷回府,恭贺王爷再一次凯旋归来。”
赵宗冕笑笑:“都不必多礼了。”
他回身看向西闲,还未开口,西闲已经屈膝行礼:“妾身拜见王妃。”
赵宗冕一愣,正要将她扶起来,吴妃却已经先俯身探臂,将西闲的手肘扶住:“妹妹不要多礼,我听说你路上偶然有恙,不知可大好了没有?”
西闲道:“多谢王妃悯恤,已经大安了。”
赵宗冕眨眨眼,终于插嘴道:“哪里大安了,她还没好呢,本要多养上几天再回来,她非催着赶路,先前咳嗽的又厉害了。”
西闲低着头,听他说了这两句,暗暗蹙眉。
这会儿众姬妾脸色各异心情不同,王妃却叹道:“王爷不知,我却知道妹妹的意思,她是怕府里众人挂念王爷久久不归,所以才不愿耽误,这是她的苦心。”
王妃说着,便叫了身后嬷嬷:“去把陈太医请去真珠院,好好给妹妹诊一诊,俗话说病来如山倒,半刻也耽搁不得。”
又握了握西闲的手,看一眼身后众侍妾,温声道:“横竖你以后在这府里长长久久的,慢慢地再跟她们熟稔不迟。”
张夫人等纷纷含笑,张夫人道:“侧妃的身子要紧,我们自然是待您安置妥当后再去拜见。”
西闲却也并没有推让,只屈膝行礼道:“有劳姐姐跟众位费心了。”
赵宗冕听王妃说“真珠院”
,眉头一皱,才要开口,又听她说“病来如山倒,耽搁不得”
,便又止住不说了。
这会儿西闲的奶娘,杞子以及其他随身的宫女等,就随着王妃所派的嬷嬷前往真珠院歇息。
剩下赵宗冕才问王妃道:“怎么叫西闲去那个院子?”
王妃道:“王爷不必担忧,真珠院已经修缮一新了。其他详细,等臣妾慢慢地回禀您。现在王爷且先到里间稍事休息不迟。”
当下众人便先回了内堂,王琴儿柳姬等虽想大献殷勤,怎奈王妃在前。
王妃先询问了一路的情形,赵宗冕有些心不在焉,说话中眼睛不时往外扫去。王妃早知道他的意思,便不再说别的,只先对众姬妾道:“你们先退下。”
众人无奈,只得先行告退。
且说四位夫人出来外头,彼此对视,王琴儿先按捺不住:“这位侧妃……看来很是不同。”
柳姬也说道:“是呀。”
可要形容却又形容不出来。
张夫人笑道:“不愧是书香世家的出身,气度着实高贵。”
王柳两人对视一眼,因出身的缘故,她们素来跟张夫人不和,柳姬便笑道:“还是姐姐慧眼识珠,说来从此姐姐就有了可说话的知己了。省得对着我们这些粗笨的人无话可说。”
张夫人笑道:“不要说笑,什么知己不知己的,人家是侧妃娘娘,如何敢去高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