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出来打了个圆场。
这以歌舞升平开始的一天,终于在提心吊胆里结束了。
而随着各家女眷们离开了皇城,今日在宫内生的一切必然地也会传播开去,或早或晚,东宫里苏嫔之死的真相,会存在于百姓们的口耳相传中。
这一夜,东宫无眠。
太子赵启坐在桌后,脸色雪白,仿佛已经灵魂出窍。
他的脸上似乎还带着被成宗狠狠一掌打过后留下的火辣辣的痛,但这跟此刻他心中的惨痛相比却绝算不上什么。
太子妃也知道了成宗亲询的事,她的脸色也比赵启好不了多少,只是毕竟木已成舟,再说别的也是无益。
“殿下,”
太子妃道:“事到如今,只能想对策了。皇上虽然责罚,但殿下毕竟是皇上唯一的太子,皇上也是爱之深责之切……殿下只要向陛下诚心认错,承认是失手……”
“你还敢说!”
正在沉默的赵启听了太子妃的话,就像是蓄而未的火山终于爆的怒吼起来,“一切都是因为你!”
太子妃低下头去:“殿下……”
赵启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他霍然起身:“事情本来不必到达这个地步,都是你乱出主意!非要说什么栽赃给镇北王,做就做罢了,偏偏又是嘉昌冒出来坏事!当初若不是你在我跟前求了数遍,我为什么要出尔反尔又把她放回京来?如今竟像是放了个催命鬼回来,你跟她竟也像是联合起来坑害我的,你现在还让我去父皇面前认错!我哪里还有这个脸!”
太子妃跪在地上:“殿下要责罚臣妾,臣妾尽数领受,只是气大伤身,殿下要保重身子。”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保重的了,”
太子瞪着太子妃,摇摇头,“父皇对我失望极了,虽然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也未必就真的废了我这个太子……但是,天下人会怎么想!”
他精心呵护了多年的清誉,如今,竟像是山高九仞而功亏一篑。
太子妃伏身,又急又怒,道:“这一切都是林西闲弄出来的,臣妾、一定不会放过她。”
赵启咬牙切齿道:“就算林西闲有天大的能耐,也是咱们先把一个活活的把柄送到她手里,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纵容你那些亲戚,你非但不听,反而把我也拉下水了!”
太子妃心中也恨极了嘉昌。
其实,先前太子妃本来也听了些风言风语,说是嘉昌县主目睹了之类的,还说是苏嫔行为不检等等……
可偏偏太子妃素来知道嘉昌的性子不端庄,又跟苏舒燕曾有宿怨,所以只当嘉昌县主是在这个时候出来踩苏舒燕一脚的,所以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儿。
谁知就是她不当回事的这种细枝末节,却给林西闲握在手中,成了给东宫致命一击的法宝。
太子妃恨不得打死嘉昌,也恨不得打死林西闲,怒恨交加,泪跌在地上:“是臣妾失算了。”
她定了定神道:“殿下放心,明日臣妾会去皇上面前领罪,说明、说明一切都是臣妾的主意。皇上毕竟是疼爱殿下您的,到时候必然会谅解,不会再为难殿下。”
赵启脸色微变,有些不信地看着太子妃。太子妃道:“只求殿下明白,臣妾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殿下。”
赵启的眼神变化,终于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
太子妃站起身来,拭了拭泪:“但如今,要如何处置镇北王?”
“方才我也想过此事,”
赵启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太子妃道:“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赵启横她一眼:“你还嫌事不够大?若这个节骨眼上镇北王死了,满朝文武自然知道是孤下的手!”
“毕竟是成王败寇,”
太子妃道:“就算大家知道了又怎么样,太子毕竟是正统。而且只要做的让他们捉不到证据自然无碍。”
赵启看着脸色冷厉的方氏,从先前处理苏舒燕之事开始,自己的太子妃就令他意外,如今太子心中竟冒出一句:“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他有气无力地往后,仰头喃喃道:“且让我再想一想。”
七夕宫中之事,果然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而守卫最为森严的镇抚司,却几乎是在事当日就得了消息。
这日,镇抚司的飞鱼八守之一,人称贺六爷的快步进了镇抚司大狱。
下台阶望内,七月的天气,大狱却蔓延着森冷的气息,两边侍卫见他来了,纷纷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