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才行至门口便听到了长孙透跟迎春的对话。
他才迈在台阶上的脚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般,再也挪不动一步。
他到底还是伤了长孙透的心。
从前的长孙透虽然在将军府做二小姐,可得了闲长孙夫人便会偷偷让他恢复男儿身,带他去城外的庄子上小住。
在庄子上他抛开将军府二小姐这重束缚,能纵情地短暂地做自己,成为长孙透。
可他自从进了宫,他便不再是将军府的二小姐,也做不成长孙透了。
他只是澜贵妃,被困在这后宫之中的一只囚鸟。
从前束缚他的身份换成了另一种。
燕重云霸道地想要长孙透这一生,哪怕他恨,也怕他恨,更怕他不恨。
现如今他成了燕重云,赵铁柱只怕他恨,又怕他恨得更深。
他本来是要来跟长孙透说说朝堂立后之事的。虽然他知道长孙透根本就不屑那个位置,但是他还是要跟长孙透说,哪怕他不要,他也不会给别人,这个位置只能是他的。
但是现在在门口就听了这样一番话,他觉得就算他说了,长孙透也根本不会在乎。
赵铁柱此刻又被戴上了痛苦面具。
呜呜呜呜,卡密撒嘛,多洗爹,要怎么样才能让澜酱心里的恨减少几分啊!我做的难道真的只是无用功吗?
赵铁柱心里都快哭出了一片海。
纯妃在十日后,离开了皇宫。
那日王富贵起了个早,迎春替他上了妆描了眉。
王富贵本来不想弄这些东西,因为他觉得男贵妃本就长得清秀好看,不需要化妆也比别人好看,况且这古代的化妆品,涂起来真的不太舒服。
但迎春又跟他说,今儿太后跟皇上都要亲自去送纯妃出宫,他身为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子,自然也是要跟皇上一起去送的。况且太后又在场。
那位上届宫斗冠军本就向来注重这些,王富贵也就闭上了嘴,任凭迎春在他脸上涂涂画画。
待迎春替他弄好妆容服饰,他就坐上步撵前往了纯妃宫里。
太后一向注重宫廷礼教,皇帝早上还要早朝,所以他俩这会都不会到纯妃宫里来相送。
王富贵到的时候,纯妃宫里的下人已经装点好了行李。
纯妃穿着小夹棉,又披了件秋斗篷,手里还抱着个汤婆子。
王富贵看她这身行头觉得她甚是夸张,虽然已经入了秋,但也远没有到要抱汤婆子的时候。
待王富贵又看清纯妃的脸色时,他才真的意识到纯妃是个病人。
她脸色略显苍白,少了平日里在他跟前的俏丽,看起来更像旁人说得不太好相处的模样,像一朵在秋霜之中傲立的高岭之花。
纯妃站在院子里看一颗已经开谢了的桂花树,见他来了,脸上才露出了笑容,上前两步迎他。
“澜姐姐。”
纯妃雀跃地唤了他一声,两手中汤婆子递给了夏荷。
又伸手去握王富贵的手,她今日没有带护甲,就连梳的发髻也是最简单的样式,王富贵将带着护甲的手指轻轻避了避,怕划到她。
纯妃的指尖还带着凉意,只有手心是温热的,她望着王富贵,眼睛里装满了不舍。
“玲儿要走了,姐姐在宫中可要保重,莫要受了旁人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