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两人只好寻了间客栈暂住。
要干净整洁的,又要便宜的。
倒是不容易找。
尤其如今嘉宁书院将开考核,许多其他州县的也赶过来报名。
城内的住宿便紧张起来。
方喻同提议两人还是住一间,能省不少银子。
阿桂皱着眉头答应下来,如今她们兜里的银子只出不进,坐吃山空,能省一些便是一些。
到了屋子里,阿桂小心翼翼地脱下鞋袜,泡进热水里。
呼吸顿时顺畅不少,好似又活了过来。
连着赶了这么多日路,脚都肿了不少。
她眯起舒服的眸子,看向方喻同,“你也试试?”
方喻同目光划过她泡在木盆里雪白的脚踝,别开眼,“不必。”
阿桂随他,转口问道:“对了,那份推荐信可还在你身上?仔细可别丢了,明日我们便去把名报了,免得夜长梦多。”
方喻同皱了皱眉,忽然坐下来,一副任你宰割的模样,坦坦荡荡地说道:“推荐信,我撕了。”
阿桂一愣,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那个苏义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给的东西,我膈应得慌。”
方喻同轻哼一声,昂起脑袋。
“……”
阿桂怔忡片刻,目光微凝,打量着他的神色,“还有旁的原因,是也不是?”
方喻同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看穿了他,闷哼一声,垂下眼去。
阿桂抿了抿唇,明白了什么,“你不想去嘉宁书院?”
方喻同抬起眼皮看着她,又重新垂下眼睑,心虚地轻声“嗯”
了一下。
“为何?”
阿桂好脾气地看着他,眸光柔和,认真询问,“你不必怕,我只是想知道为何。”
“我不喜欢读书,不想参加科举,更不想去当官。”
方喻同闷闷地说着,眼眸耷拉下去,兴致缺缺的模样。
阿桂愣了愣,脚底的木盆里泛起浅浅的涟漪。
“是因为你爹?”
方喻同点点头,又摇摇头,往后靠了靠,“只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读书没意思,科举没意思,当官更没意思。”
阿桂嘴唇微抿,轻笑道:“你可听过几句话?‘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①’,你瞧瞧,若你肯读书,良田、高堂、车马、妻子都不会缺,岂不美哉?”
方喻同听得一愣一愣的,直直地看着她,“你。。。你怎会懂这么多?”
“我也是听我三叔说的。”
阿桂弯起唇角,想起三叔,眼底笑意涟涟,“他。。。是个很有趣的人。这话,似乎是新帝刚即位没多久说的,鼓励天下人都要多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