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喻同忽然不屑地撇嘴说道:“高官厚禄又如何?如今这世道,就是当了大官,也改变不了任何,只能与那些贪官污吏混迹在朝堂之上,既不愿同流合污,奈何又无能为力。”
这话,倒不像是方喻同说的。
阿桂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模仿之意,迟疑着问道:“这是你爹说的?”
“嗯。”
方喻同垂下眼,勾拨着手指玩弄起来。
“可是。”
阿桂长睫轻颤,低声道,“你爹走之前跟我说,让我叮嘱你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方喻同手指一顿,抬起头看她,下颚绷得有些紧,“这不可能。”
“或许你爹走的时候忽然明白了吧。”
阿桂能想象方秀才缠绵病榻郁郁不得志时,和方喻同说的那些牢骚话。
“虽无能为力改变一滩烂泥似的整个朝廷,可,若考取了功名当了官,至少能护住一方百姓。”
阿桂顿了顿,又道,“你还记得苏安城那些染上瘟病的难民么?那个六婶?还有那对可爱的龙凤胎。”
“若你是城主大人,至少他们不会死,他们的人生轨迹将被你改变,被你拯救。”
方喻同漫不经心地沉默了半晌,忽然站起来打了个呵欠。
“明日再说吧,我困了。”
阿桂摇摇头,失笑。
这小孩,估计和他说这些大道理也没用,他压根儿就听不进去。
只是他为何不肯读书?
还搬出方秀才的那一套来压她。
说不过她,就干脆装困,不肯再说了。
真是。。。幼稚。
阿桂抿起唇角,指使着他将床铺好,自个儿睡去。
她又就着油灯,将那双还未缝好的鞋拿出来,悄然忙碌着。
……
翌日。
忙了小半宿的阿桂仍比方喻同起得早。
她直接去掀方喻同的衾被,捏着他睡得热乎乎的耳朵。
“快些起,咱们早些去报名,省得排队。”
方喻同睡得似猪,怎么拉都不肯起。
阿桂觉得他是在装睡,以此来逃避去报名考核。
实在没辙,她只好弯腰挠他腰。
这下他再也装不下去,哈哈笑起来。
反手也来挠阿桂。
两人闹成一团,嬉笑怒骂。
这小孩一看就是在村里经常和小伙伴们闹着玩儿的。
阿桂竟有些闹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