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国舅爷哪怕浑身是伤,依旧一脸轻狂的认可着那些话语,毕竟在他心里人不如土。
打一国之母的脸,让皇室颜面扫地。
我做好了那样的准备,但终是未上公堂,转而入了皇宫。
我,不是一个人…不是吗?但我好像又无法自我欺骗下去,母亲疼我,又没有那么疼我,她是京城妇人的典范,是仪态端庄,事事为家族荣耀着想的林夫人。
她因世事变迁思想开放挣扎出新的血肉,又在扎根在血肉里女则女戒的教育下沉沦,再继续创造与她一样的旧思想下的受害者,下对我进行规训。
接受这个设定也没有那么难受。
陛下未到,态度俨然,全凭皇后做主。
我被免于行礼,皇后一如既往的谦和姿态,却隐隐带有愧疚的色彩。
见了这么多次皇后,除去宴席这是第一次她没在高处而是与我平视,终是叹了口气问道:“恨吗?”
我抬头没有回答,默默跪下。
欲语泪先流,从幼至此,第一次,像这样子去恨一个人。
回应我的是又一次叹息声,我颤抖着张口:“臣妇…”
“吾就这么一个弟弟,吾的母亲过世前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他。”
她也哭了。
却,一时间,谁都没了声音。
出宫后,局势还是未有任何改变,谁都是准备好了一堆的话语,却没有出口。
皇后又命人送来一些赏赐,也不算糟糕,至少看懂了娘娘的态度,只能得换个方法…
懦弱怯场也好,无用也罢,大脑却无比清楚的意识到—空前繁荣下的李朝,我们作为女子拥有男子同等继承权,婚姻也远比前朝自由,可依旧受到所谓传统影响。
让人抑制不住兴奋地是:
我还是在断头台上看见了那个“想看见的人”
。他的罪恶人尽皆知。
“恶人的归宿是阴曹地府。”
这是我说过最恶的话。
在他的恶面前却显得那么微末。
一时间,人人歌颂陛下爱臣,皇后盛名。
娘娘做主,伦理不论亲,为数位女子正名。
没错,是数位。
那日回府时忽地想到:
“权贵面前尚有权贵,平头百姓岂不更难安生。”
也没想到当时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会使得具具含冤躯骨重见天日。
一切渐渐归于平静,我开始为娘娘吃斋礼佛,抄颂经文《净土盂兰盆经》真心实意。
夭夭性子沉了许多,很久没有跟我抱怨过什么,这回吃醉也多说了几句:
“再干净的地方,那些人,又能有多干净。”
“我的阿福,就应该生在一个平和的时代,不用认识太多的恶,我不用教她如何防患于未然,如何保全自己。”
“不过,我们把该做的做了,走过泥泞,他们再走也就结实了。”
是啊!这条路很长,一眼望不到尽头,但总有一天会充满阳光,鲜花绽放,如盛夏般明媚夺目。
这条路上的人儿们皆可丢下束缚。
肆意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