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宝乐也下了船,几人遂乘马车向京城去。
泊桥渡距离宣京不过十几里路,太阳刚没入地平线时,马车就到了城南的正平门。
却没进城,而是突然停下。
陆双楼问怎么了,车夫站在车上眺望了一会儿,说:“好像是秦小公子和谁干上了。”
“打起来了?”
“没,”
车夫回答,语气颇有些遗憾,“就是对峙。”
“那就等一等。”
陆双楼向车厢里另外三人解释:“秦小公子就是秦相的儿子,名参,字幼合。生性顽劣,是宣京横着走的小霸王。不过他这人有个好处,就是不管找谁晦气,都不牵连其他人。”
他又问这一次被找晦气的是谁。
“和秦公子说话的是个年轻人,不认识,好像是从外地来的。”
车夫嘶了声,“还带着车,一、二、三、四,四辆大车,捎着家具一类,这是搬家还是咋的?”
车夫抓不住重点,陆双楼皱眉:“有什么特征?”
“这,马车上的纹章是个‘谢’字,不过京里能量大的官儿没有姓谢的啊……啧,那几个人要遭了。”
贺今行本在默背一篇文章,突然睁开眼,向车窗外看去。
从他的角度看去,前方只见一片人头和车顶。
陆双楼念了两遍“谢”
字,作恍然大悟状:“中秋前,是有一道圣旨发往江南路,令谢家的老爷子回京待职,不曾想竟这时候到了。我听说清河谢原本也是‘八望’之一,中庆末年出了些事,就此没落,怎么陛下突然又想起他们了?”
他说着带了些疑惑,看向张厌深:“张先生可知其中缘由?”
张厌深搭着条毯子,双手也搁在毯子底下,靠着引枕低声说道:“十六年前,因先帝一句话,谢延卿自请致仕,举家迁出宣京,退回江南本家。现在又因今上一句话而开复,举家重回宣京,有什么可奇怪的。”
陆双楼微微倾身,“先帝说的什么话?”
“这我哪儿知道?”
张厌深笑了,“老朽也是道听途说。”
陆双楼还欲再问,贺今行起身,挡在他和张厌深中间。
“不知要等多久,我下去透透气。老师,宝乐兄,可要一起下去?”
张厌深摇头,“你们去吧,我在车上等着就好。”
苏宝乐坐在角落里,尽力把自己缩成一个球,闻言也赶紧摆手,“不了不了,我对那些热闹没兴趣,陪着张先生就挺好的。”
“那好,我下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
陆双楼说,撩起车帘让他先出去,而后才自己出去。
他在下车前看了一眼苏宝乐,后者挤出一个笑,做了个捂嘴的动作。
城门口两边围着看热闹的民众,两人挤进去,见中间大路上停着一支马队并一列车队。
问了周围的人,说是两队从不同方向来,正好撞上,谁也不让谁先走。
城门口的守备兵不想得罪秦家,校尉只得硬着头皮与谢家的子孙交涉。
“那个,秦公子他们这边带着刚打下来的猎物,早些进城早些处理,慢一步可能就不那么新鲜了。哎,这是可以理解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