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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頁(第1页)

「我是他朋友,最近聯繫不上他,有點擔心。他出差多久了?」

「十天了吧,算算日子應該快回了。」

楊臻深深吐了一口氣,連日來那種驚懼的心情終於在此刻消失,他和前台小姑娘道謝後順著來路回去了。

是出差,不是悄無聲息的離開就好。

可當想到於銘遠不是離開,而是拒絕和他聯繫後這顆心又持續往下墜,墜向不知深度的深淵。

楊臻在這種折磨中痛苦不堪,他不再去守著於銘遠租住的那套小房子,可當他躺在舒適溫暖的被窩裡時依舊無法入睡。

為什麼?這段時間裡楊臻想了幾萬遍這個問題。

又是周五,這是楊臻失去於銘遠所有消息的第十三天。

楊臻不再踩著點下班,這讓已經習慣他按時下班的王小星十分不解。她抱著一摞文件走進楊臻的辦公室,把文件和兩個三明治,一罐牛奶放在楊臻桌上時看了眼牆上的鐘表,已經八點半了,她敬愛的楊總依舊沒有半分離開辦公室的意思。

「楊總,你這兩天怎麼了?」王小星關切地問道。

楊臻頭也沒抬,拿過一份文件認真看著上面的內容:「什麼怎麼了?」

「你有點奇怪,前段時間不是天天一下班就走的嗎?」

楊臻翻頁的動作一頓:「幾點了?」

「八點半了。」

楊臻這才抬起頭,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眶:「這麼晚了,你先下班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王小星沒再繼續追問,指了指桌上的三明治:「晚飯記得吃,天天這麼熬著身體哪受得了。」

「好,謝謝。」

王小星離開後,楊臻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手指,拿起桌上的三明治,拆開包裝袋啃了一口。

他最近飲食不太規律,倒不是故意折騰自己的身體,只是把所有注意力全部放在工作上時會時常忘記飢餓這件事。

三兩口一個三明治就被他解決掉了,有點噎,楊臻喝了口牛奶順了順喉嚨。其實他還沒吃飽,但他皺著眉看了會兒另一個三明治里夾著的幾片火腿,覺得有點反胃。

手機鈴聲在此刻突兀地響起。

楊臻神情不耐地抓過手機,打算把這個在不恰當的時間打電話來的人臭罵一頓。

手機屏幕上「遠兒」兩個字讓他的瞳孔震了震,他難以置信,在一種類似失而復得的狂喜中立刻接起了電話。

「喂!」

「楊臻啊。」於銘遠的聲音帶著喝醉時才會有的軟和,「來接我。」

楊臻立刻問道:「你在哪兒?」

「我在哪兒?我看看啊。」看來真的醉的不輕,只是幾個字,他都說得不太利索,「『何日君再來』。」

雖然起了個十分文雅的名字,但「何日君再來」是條出了名髒亂差的酒吧街。酒水粗劣,價格低廉,一些男男女女在裡面堂而皇之地做著皮、肉生意,不知為何,這條街卻能在南城這個年年得文明城市的地方存活這麼久,楊臻覺得大概是因為這個世界中永遠不缺在污泥中活著的人。

囑咐於銘遠站在原地別動,楊臻拿起車鑰匙就離開了辦公室,走得著急,甚至連辦公室的燈都沒關,楊臻此刻顧不上那麼多,於銘遠獨身一人,在他還沒到的這段時間裡不知道會不會遇見什麼噁心的事。

楊臻壓著限把車子開的飛起,往常半個小時才能開到的路程被他生生縮短了三分之一。他把車隨意地丟在路邊,逆著人流往街口跑去。

在距離街口還有七八米的地方停下,「何日君再來」幾個字閃著扎眼的彩光,於銘遠就坐在燈牌下的台階上,雙手環著膝蓋,腦袋埋在臂彎里,艷俗的霓虹燈把紅的、藍的、綠的光打在他的身上。這些日子積攢起來的思念、痛苦以及惶惑仿佛化成實質性的東西把楊臻的雙腳牢牢定在原地。

「於銘遠。」他喊道。

於銘遠抬起了頭,睜開迷濛的雙眼看著他。

楊臻艱難地往前走了幾步,把他拉了起來。不知道於銘遠喝了多少酒,幾乎已經站不穩,楊臻轉過身,彎下腰,把寬闊的後背留給了他。

身後人毫不猶豫地趴在了他的背上,雙臂緊緊摟著他的脖子,這是一個極親密又很依賴楊臻的姿勢。於銘遠呼出的氣息中帶著高度白酒辛辣的味道,他不停地說著醉話,講話時嘴唇時不時划過楊臻後脖頸上的皮膚,引起楊臻一串密密麻麻的戰慄。

楊臻捏了捏於銘遠的大腿:「別亂動。」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楊臻的車就被敬業的交警貼了張罰單。楊臻先把於銘遠小心地放在后座上,然後無奈地撕下那張條子。

接到了於銘遠,楊臻的一顆心算是安定了下來。他把空調調至26度,等紅燈時,楊臻往後排看了一眼,於銘遠蜷在后座似乎已經睡著了,平穩的呼吸聲和空調工作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以楊臻對於銘遠的了解,於銘遠喝醉了會變得十分安靜,無論楊臻如何擺弄他,他只會睜著一雙被酒精蒸騰得泛著水光的眼睛看著楊臻。但兩年不見,於銘遠現在變成了十分難應付的那類醉鬼。

從車上下來,於銘遠就不停地說著醉話,一會兒說要吃小湯鍋,一會兒說要吃麻辣燙,甚至連人都認不出了,不停地問他是誰。好不容易進了電梯,於銘遠又說要抽菸,楊臻把一支煙塞進他的嘴裡,沒點著,於銘遠皺著眉猛吸了兩口發現不對,把那支煙狠狠地摔在楊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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