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明白百里晓所思所想,王飘然平静道“我用了一个下午终于想明白了,郡主之尊又怎么样?还不是如泥人木偶一般任人摆布?人活一世,最终还是要靠自己。二月初二,我与飘飘同时出嫁,正是换身份的好时机,但是还需要王子你帮个忙。”
“郡主请讲。”
王飘然从门缝递出去一张皱巴巴的纸来,“这是一张人皮面具兑换券,我在小榻上找到的,我想应该是飘飘的五师兄给她的,她曾告诉过我她五师兄易容手艺高,你帮我拿到自在门去,换一张飘飘相貌的面具来,等到成亲那日,我戴上它换到蒙古人的喜队中去,就能瞒天过海了。”
“可,你之后怎么办?”
王飘然惨然一笑“能怎么办呢?王子殿下,我求你一件事。”
“郡主对飘飘重情重义,有何吩咐,但说无妨,我百里晓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请你帮我给无恨带一个口信,我知道他在乎……飘飘,希望她安好,我愿意为了我与飘飘的情谊、为了他,代替飘飘远嫁蒙古,我王飘然一生清白自傲,到了蒙古绝不苟活,必然自尽而亡。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我死以后,请他在每年的二月初二,为我烧一只他亲手做的纸鸢,我听飘飘说,他的手艺是极好的……”
王飘然擦掉流到脸颊的眼泪,笑道,“我希望,他能记得我,一生一世。”
百里晓动容,心内不忍“还望郡主殿下三思,此事不如从长计议。这调包计固然可行,但是风险太大,若真要实施,还是由本王重新斟酌人选……”
“不必了,我意已决,”
王飘然打断他,“还请王子如实将口信带到。”
百里晓默然半晌,“郡主之恩,百里晓没齿难忘。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郡主年华正好,岂能为了我与飘飘殒命夭亡?郡主放心,百里晓一定竭尽所能,力保郡主与飘飘一世平安。告辞!”
百里晓利落翻上绣楼房顶,吩咐冷离,“去东院。”
二人悄无声息地落在靖国公府东边院落,除了守夜的嬷嬷打着瞌睡,其他人早已入睡,四周静寂无声。
东院五间正房,三间厢房,白飘飘被安排在正房后院的抱厦之中。
冷离打探清楚后,前头带路,领着百里晓往抱厦去了,“殿下放心,属下已在室内用了迷魂香,可保一时无虞。”
百里晓点点头,翻身从抱厦小窗内进入,就看见白飘飘正躺在靠东的一张绣床内,床下一名粗使丫鬟在呼呼酣睡。
百里晓疾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了白飘飘的手,滚烫的热度印在他的手心里,仿佛将他的心也烧焦了,“飘飘,你受苦了……”
白飘飘呼吸急促,在高热中惊悸不安,嘴里喃喃着说着胡话“我不嫁……我不嫁……”
一阵苦涩蹿进了百里晓的心里,他为之前对白飘飘的怀疑感到不安愧疚,又为此刻白飘飘陷入的境地感到忧心焦虑,也许,王飘然的办法是可行的,可是飘飘若醒着,她会同意王飘然以性命相博换来的二人双宿双栖吗?
百里晓心里明白,白飘飘的性子一定是不肯的。
可是怎么才能得偿所愿,既不明面上抗旨,又将姻缘拨正,确实是需要好好费一番功夫思量。
无论如何,先取得人皮面具要紧。
百里晓紧紧攥了攥白飘飘的手,又替她换了退热的毛巾,才悄然离开,离开前,他想了想,留下了一张字条藏在了她的枕头之下,做完这一切,他才又悄悄地原路返回,离开了靖国公府,奔着运来客栈而去。
可是,当他与冷离一同赶到运来客栈时,不由大吃一惊。
昨日还热热闹闹的运来客栈此刻却大门紧锁,窗子紧闭,看起来像许久没有人居住一样,关门大吉了。
冷离翻身入内打探,片刻后便返回“回禀殿下,客栈是空的。”
“自在门的人什么时候撤的?”
百里晓长眉一挑。
“昨夜属下来时,人都还在的,大概是今日撤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