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断断续续,口齿也不再清晰,明明全身都在无意识地颤抖,却还要抬手去摸闻衍的脸颊,“别……恨我……”
“是为师……不好……”
闻衍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今晚的一切都太荒诞了,一件又一件大事毫无预兆地向他砸来,砸得他头晕眼花,疲惫不堪。
先是孟昭的诊断,后是顾剑寒突然性情大变,又突然陷入这样一种不堪受痛的模样。
他原本以为今夜会是一个幸福的夜晚,即使是在魔修秘境里,这样诡异而危险的阵法之间。
以后每年的这一天,原本应该是他们的恋爱纪念日,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结果全都乱了套。
闻衍很伤心。
他从顾剑寒的束袖中抽出定心针,沉稳地朝顾剑寒的心口刺去,不见一点拖泥带水,迅地稳住了顾剑寒的情绪,也镇住了他身体里趁机突的病痛。
他将渡霜解下拿着,再将顾剑寒打横抱了起来,抱着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打开门闩进了右边那间闲置的卧房,顺道用手肘带上了门。
“定心针只能用一次……你是不是傻,为什么要给为师?”
“你才是傻。”
闻衍心中有气,不自觉地顶撞了他一句。
顾剑寒却没有心思再管他是不是冒犯了自己,只是靠在他怀里望着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被冷汗打湿的长睫艰难地扑了一下。
他伸手抓住闻衍的衣襟,努力仰起头吻了吻他的下巴。
闻衍停下来垂眸看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明方才对他那么凶的人也是他。
“阿衍……”
顾剑寒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侧脸,见他没有厌恶的神情才无声松了口气,靠在他肩上低低地喘,“你不想搭理为师了么……为师知道错了。”
闻衍拿他没办法,只能连连叹气:“我哪里有不理你。”
他把顾剑寒放在床沿,让他先靠着一边的檀木撑上休息,自己去落了门闩,关好了窗户。
街上已经一个行人都没有了。
呼啸的冷风绕过了所有的民居在空荡的街道上盘旋,偶尔有几只乌鸦飞过,凄厉沙哑的叫声在空中缭绕不绝。
“阿衍……”
闻衍只是在窗边多站了一会儿,顾剑寒便开始低低地唤,黏黏糊糊的,若是平常闻衍一定很高兴,屁颠屁颠就摇着尾巴过去了,但是现在他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他站在窗边,看着隐在夜色里的顾剑寒,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向失控的边缘滑去。
“阿衍,为师知道错了,可不可以不要生为师的气,为师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他似乎想站起来,但是身体摇摇欲坠的,心口还刺着那枚淬着寒光的定心针。
他身形不稳,往前一扑正要跪倒在地,却在前一刻被闻衍架了起来,那是类似于抱猫的一个姿势,闻衍轻轻松松地把他托了回去,面上表情却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