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与风的拐杖不知何时沉声打在了陆行州的背上。
这位“老虎”
的头发已经大多白了,眼下有一片乌青,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下佝偻着,声音却依旧充满压迫:“如果你来就是为说这些话,那就滚吧。”
陆行州站起身来,他的个头已经比陆与风高出许多。
笔直如松的身形,趁得陆与风此时的消瘦越发落魄,他们是这世上血缘最亲近的人,他们是父子,他们也是相隔最远的人。
陆行州看着眼前陆与风日薄西山的模样,张开的嘴又重新闭上,他深吸一口气,点头回答:“那既然父亲开口了,我还是离开比较好,陆首长,祝您生日快乐。”
陆萌焦急地站起来,大声喊他的名字。
陆行州没有停下。
他低头关上陆家的大门,像是也关上了自己心中一些不为人知的期许。
他坐进车里,摸索出一根细长的烟,这是林又夕很早之前送给他的。
这家伙是个老烟枪,总喜欢就着手里的烟讲一两个故事,他说,这样故事才会显得不那么漫长,毒气进了肺里,大家都埋头狂奔在咽气的路上。
陆行州将车子开出几公里,看着山下一片灯火辉煌,突然停下了车子。
他的心中似乎有气,他应该是有气的。
他的父亲要死了,而他的母亲已经早早离开。
他没有家人,没有孩子,送别了他们,他又要继续奔向下一个旅程,他们也没有舍不得他,他们各自有着自己深爱的人。
但这是他的父与母,是给予了他生命的人。
他们是隔在陆行州与死亡之间的一扇帘子,他们在,人生尚有来处。而他们去,人生便只剩归途。(1)
陆行州过早地掀开了这一扇帘子,于是他的世界太过分明,看见了来处,也预见了未来。
他清醒地悲悯,也冷漠地同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