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第六感一向准得可怕。
“阿洲,你和又又会成为夫妻,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的,但既然成为了既定事实,你就要拿出和以前不一样的态度去对待她……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什么,婚姻不像恋爱,它会掺进去很多现实因素,慢慢在亲情和爱情之间达成一个平衡,想要找到这种平衡,不容易,维持平衡的道路只会更加难走,光靠你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需要你们齐心协力才能走好。”
梁沂洲几年前就差点步入婚姻殿堂,但他从来没有深入思忖过关于“婚姻”
的话题,婚姻本身的厚度,在他眼里薄如蝉翼,偏偏就是这样轻飘飘的分量,他才有信心泰然处之,并无关痛痒地延续一辈子。
而这存在的前提是,他结婚的对象不是言欢——
不是他看着长大的人,更不是他这辈子唯一生出过旖旎妄念的“妹妹”
。
37
有工作要忙没法留下吃饭是托辞。
离开天街苑后,梁沂洲根本没打算回公司,富力山也被他排除在行程计划之外,最终他去了梁氏旗下随便一家酒店办理入住手续,周五晚上八点,他接到林秘书的电话,称之前调查后有了下落那人意外溺水,死在南区一水库里。
“什么时候的事?”
“尸检结果证实今天凌晨四五点死的,被人发现是在早上七点,目击者是水库的管理人员。”
“监控呢?”
“监控半个月前坏了,一直没修,从报告看,不像是被人蓄意杀死的,意外的可能性很大。”
又是意外。
北城这么点的地方,发生的意外可真不少。
梁沂洲沉默了会问:“他去南区水库做什么?”
这也是林秘书觉得这起意外最不像意外的地方,“目前还不清楚,他的通讯记录这几天干干净净,不像提前和人约好的,邻居也说最近这段时间没见到有人找过他。”
无妻无子、无父无母的孤寡人士,突然有一天跑到离家二三十公里外的水库,说是心血来潮未免过于牵强。
林秘书话锋一转,“不过就在他溺水前一天,梁总身边的人来过水库。”
“哪个梁总?”
林秘书给出的答案是梁沂洲的大伯。
溺水这人是言叙钦那场意外的知情人士,就在言叙钦车祸发生后不久,他凭空消失在北城,隔了这么多年,梁沂洲才探出些行踪,结果人死了,查到的线索又断得干干净净,进度几乎归零,只留下不能再微小的蛛丝马迹。
梁沂洲以为自己会沉不住气,然后再花上半天时间调节情绪,事实上他比他想象的要平静很多,有另外一桩更折磨人的烦心事衬托,旧人旧事暂时就被衬的不痛不痒了。
第二天梁沂洲也没去公司,在酒店查看资料到傍晚六点,在一品阁和周泊予几人用了晚餐,上车后,司机问:“您一会儿要回富力山吗?”
梁沂洲一顿,“可以顺路回去看看。”
司机看向后视镜,眼观鼻鼻观心,决定咽下到嘴边的那句“可这也不是很顺路吧”
。
方向盘刚打,他听
见一身冷冽气场的资本家补充了句:“不进别墅,就绕着外围开一圈。”
“……”
“好的。”
资本家的想法和趣味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能理解。
-
梁沂洲在富力山别墅区“兜风”
那会,言欢已经回到家里,大概是冷气开得太足,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她将温度调高两度,打开窗帘,裹着披肩坐到落地窗边。
启动笔记本后,还没进入修稿状态,视线一跳,看见一辆黑色轿车,车型眼熟,车速不快不慢,因距离较远,看不清车牌号。
等它按照通过路线绕了整整三圈,言欢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掐准时间拍了照片,放大,因为在移动,车牌被照得模模糊糊的,勉强辨认出其中的两个数字,但也足够帮助她查证心里的猜测。
她不确定后排有没有坐着梁沂洲,大概率是不会的,他做不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行为,即便他从那天晚上开始就相当不对劲了:依旧同她保持着联系,但找了各种理由不见她,像在刻意疏离她。
她反复将记忆往回倒,还是没忖明白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差错,可能是她演过了,被他瞧出端倪,也可能是简优的出现确确实实扰乱他的心。
言欢重新将窗帘拉上,又将笔记本电脑翻盖扣下,世界归于黑暗。
她有预感,梁沂洲这次的异常只是一个开端,未来可能会有数不尽的第二次。
纠葛下的混乱不清,是她厌恶的,但她没法现在就叫停——她对他还有情,现在断,不干不净的,她也舍不得。
-
慈善拍卖由于某些不可抗力因素,推迟两天,当天一大早,叶卿派人来接言欢,给她做了足足六个小时的妆造。
这场慈善是北城一名流举办的,规模不大不小,半私人性质,未对媒体开放,发放邀请函的对象全是北城知名企业家,家人可代为出席。
比它更高级别的拍卖会,言欢参加过不少,都没这么兴师动众,也因此,她对叶卿的重视颇为不解。
叶卿看出她的困惑,柔着声线解释了句:“最近圈子里总有毫无根据的闲言碎语在传,比如阿洲和那简小姐清清白白的关系,现在都已经被传成像在大染缸里泡过一样。”
眼风扫过去,确认对方神色未变后,才继续往下说:“偏偏今晚阿洲不在,更容易被有心人曲解成你们感情不合……”
说到这儿,言欢算听出来了,她这趟是去装腔作势的,而叶卿负责帮她撑腰,变相击退婚变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