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不舒服,高杉的脸色很难看——当然也可能是施虐的快感。“然后呢?”
他问道,“那个……互换位置的情况之后就再也没生过吗?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不,生了呀。所以才,喏—”
我说着伸手指了指他的电脑,“刚才的视频就是我跟弟弟对换的时候。你不就是为了弄明白它才来的吗?”
“不,怎么可能……”
高杉的脸抽搐了一下,“确确实实,这段厕所偷拍视频里的人在瞬间直立,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创可贴。如果视频未经编辑,这些是怎么做到的呢?所以我才来找你。本打算如果能听到什么有的内容,就拿来制作成电视节目。可意料之外又之外的是,画面里竟是一对双胞胎瞬间跨越空间对调了位置。”
“意料之外又之外”
这种说法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也跟着念了一遍。意料之外又之外究竟是种怎样的境界呢?“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们期待第二天还会生同样的事,可是并没有。”
“瞬间移动。”
我刻意选择了这种容易出现在少年漫画里的词,因为我觉得反正也没人信,同时我也想给对方留下深刻印象。“不过,就在我们快把那事儿忘了的时候,它又生了。”
“瞬间移动?”
我点头。
当时还是在学校。体育课时间,我在操场上。我好像正在听老师讲解,因为接下来要做单杠动作,是单腿跨杠前转还是后转来着?广尾正在做示范。他是排球队的,运动神经好,在学校里也是爱出风头的人物。因为他头顺滑,风我就经常愤愤地说他:“那家伙,肯定是用了护素。就知道耍帅。”
很久之后我们才明白,除了我们,大部分人都在用护素。只见广尾神态自若地转了一圈,然后还像平常那样装模作样地来了一句:“这东西很简单。”
这应该没错的。因为广尾总是那么装模作样。我还记得一件事,就是脏棉球又像平常那样出洋相了。
“脏棉球?还有这样的名字?”
高杉对每个细节都要过问。我有些不快,不过还是应道:“真名不记得了,‘脏棉球’是绰号。”
“该不会是因为他吃过脏棉球,所以就被人起了这样的绰号吧?”
“那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我嫌烦,就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回想起脏棉球那张饭铲一样扁平而苍白的脸。他话很少,从上学到放学,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只是在教室角落里读书,在班上是个碍眼的存在,或者应该说是被同学们无视的人。上小学时,我见他被同年级的同学戏弄,心里老想,他为什么不多反抗一下呢?
总之,那应该是在脏棉球摔下单杠、班上同学大笑、广尾还故意朝他身上撒了把沙子的时候。
那种感觉,那个,又来了。皮肤震颤,全身麻抖,像被薄膜包裹着。
回过神时,我已在教室里。
迎接我的是一阵炸了锅般的哄笑,我被这如爆炸般的声音吓到了,险些蹦了起来。
“风我同学,你为什么……穿着体育课的衣服?!”
那时候的老师——不是我的老师,而是风我的班主任——瞪圆了双眼,指着我,“什么时候换的?大变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