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秦修璟的那句“他未必把你当朋友。”
他的心中有了底:
他是在乎他的。
面部表情柔和下来,林风裁想,在梁灼心中,他至少不是一个可以被随便杀辱的陌生人。
。
今天是梁老太爷的大寿,梁家上下齐聚一堂,给老太爷祝寿,所有人都到齐了,唯有梁灼不见人影。
众人无论平时私下里有多么嫌隙丛生,今天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说着吉祥话逗上的老人家开心。
梁老太爷却始终板着脸,不像是喜迎大庆的老寿星,拍着桌子让旁边照料自己的刘姨给梁灼打电话:“我今天过生日,这小子都不来一下,他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梁老太爷的怒火让在座不少人默默低下头,心里却幸灾乐祸于梁灼的不懂事——梁老太爷一贯溺爱梁灼,实在惹不少人眼红。
好在梁灼的个性张扬肆意不知收敛,最近几年是越狂妄了,去年给他的疯母过生日就惹怒了老太爷,今年干脆家都不回,连老太爷的生日宴都不来参加。
刘姨刚刚拨通了梁灼的电话,只听“喂”
的一声,这声音却是从大门口传来,瞬间拨动了安静如停尸房的梁宅内厅大堂,许多双眼睛纷纷集中在门口。
“我来了。”
梁灼对着电话说道,按灭手机,皮靴跨过门槛,顺手将外衣脱给旁边的小女佣,目不斜视的向梁老太爷走去。
梁老太爷身后有一方巨大的博古架,上面全是稀世的古玩摆件,在他的脑袋后方,恰放着一尊青玉雕龙,宝相威严,梁老太爷坐佣雕龙,身下一把铺着锦绸软垫的太师椅,高高在上的瞧着梁灼。
梁灼走近他,双手奉上贺寿的礼物,声音沉缓规矩:“恭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梁老太爷咳了一声,下一秒声音寒如坚冰,“跪下。”
梁灼抬起头,目露不解,忽然听到下一声轻促的嬉笑。
虽然身处现代,梁家的礼仪规矩却依然颇具古风,以往过寿,所有后辈在恭祝梁老太爷的时候都必须下跪,唯独梁灼不用,但是这次,梁灼却也要跪了。
刘姨给梁灼使眼色,让他最好别惹老人生气,梁灼无声的笑笑,跪地。
“小芙,把东西拿上来。”
刘姨接过梁灼手里的红酸枝木锦盒,打开上面的金扣,看一眼,呈到老人面前,惊喜道:“老太爷,是一对龙凤呈祥的对章。”
出于一贯对梁灼的情分,刘姨开始替梁灼大讨老人的欢心:“瞧这上好的和田,多润多细啊,得花多少时间养?这孩子一看就用心了。”
“你总替他说好话。”
梁老太爷道,神色缓和了很多,说的话未见宽和,“送个章子倒是龙凤呈祥了,什么时候能给我送上真龙真凤。”
这话说的让人费解,但是在坐都清楚不过老太爷的意思,这是在催梁灼结婚呢。
梁灼却故意曲解:“爷爷,真龙真凤不好找,咱家再势力滔天,也没法把神话变成真的。”
梁老爷子冷笑,“你这嘴倒是没白长,上次给你介绍的顾家小姐见了吗?”
梁灼一脸轻松:“我太混了,人家看不上我。”
梁老爷子怒极反笑,“你这么混账,我养你来做什么?你看看你都多大了,差不多的年龄,沛小子的媳妇儿都有身子了,只有你这么一天天瞎胡闹。”
“哦?是吗?”
梁灼转过一点身子,准确的从人群中找到梁沛,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他朝梁沛拱手:“恭喜了。”
梁沛看了眼梁老太爷,人畜无害的朝梁灼笑了一下,“大哥也要加紧些。”
梁灼收回目光,心里暗暗玩味,梁沛在外玩的有多花,梁家人是一清二楚的,恐怕他弟媳肚子里的这个不是梁灼的第一个孩子吧。
“起来吧。”
梁老太爷终于中止梁灼的跪礼。
梁灼很利落的站起来,老爷子斜了他一眼,道:“还不快去换身衣服,穿成这样,等会儿怎么见客?”
呷了口茶,又叮嘱:“等会儿规矩一点,未必没有小丫头看上你。”
梁灼却一动不动,半晌,声音平常如诉家常,道:“爷爷,我喜欢男的,这一点您难道不清楚吗?”
“啪”
梁老爷子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墩在桌上,“你就是喜欢猫,喜欢狗,也得结婚,你就是明天要死,今天也得结婚!”
梁灼淡淡抿唇,抬起头,眼中的光轻浮而寡淡,好像在冷眼旁观一个糟糕无的故事。
尽管他什么也没说,还是轻易激怒了梁老爷子,他拍着桌子道:“你这是想反了天了?我还没死呢!你别以为你私底下暗自联络董事们的事,没传到过我耳朵里。”
“怎么?现在翅膀硬了,想在我这个老头子底下翻天?我告诉你,没有我的允许,你什么也不是!”
“还不结婚,不结婚怎么传宗接代,不结婚怎么对得起祖宗!”
梁老太爷的话如雷贯耳,落进了在座每一位梁家人的耳中,他们有的仍在看好戏,有的却暗自警醒自己,知道这话不是说给梁灼一个人听的。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梁老太爷忍不住咳嗽起来,刘姨边替他抚背灌水,边给梁灼找台阶:“还愣着干嘛呢?快去收拾收拾,等会就要开宴了。”
梁灼却依然没有动作,仍旧冷冷的望着上的威仪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