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竹闻言一笑,平日勾人的丹凤眼,笑起来时如一弯新月,“要求倒不过分,我应下了。”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花月胧察觉此中有诈,既然家仆都可能被灭口,她作为知情人,哪晓得成事之后,会不会哪天突然被花盆砸死,被马车碾死。既然结局都是死,她提什么条件,他都可以应得很爽快。
既然如此,她也得加点筹码了。让一个男人放下杀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以为,她心悦于他,自以为主动权在手,放松戒备。
花月胧赔笑着从沈清竹手中抽出酒杯,转身背对沈清竹倒酒,借着倒酒从袖中摸出一包药粉,往酒杯酒壶中都洒了一些。幸亏这个时代的酿酒技术不够达,杯中酒还是“绿蚁酒”
,新酒酒色青绿,略带酒渣浮沫,下了药也看不出什么。
“那,碰一杯,敬你我皆得偿所愿。”
花月胧递过酒杯。
“好。”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再请教一个问题。”
花月胧拿起酒壶倒酒,“宁公子失窃之物,数量几何。”
她只问数量,不问具体是何物,绕过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禁忌。
沈清竹稍加思索,“粗略估算……约十来车。”
花月胧“哦”
了一声,不再往下问,再饮一杯后,随手将酒杯放在几案上,逼近沈清竹,以食指挑了挑他的下巴,轻声道:“宁公子真是好容貌,好身段,我可是真是太喜欢你的皮囊了。”
可惜藏了一副黑心肠……后面那句花月胧没有说。
她突如其来的调戏,让沈清竹心生警惕,与一般调情不同,那语气中更多的是她对他的审视。
沈清竹不着痕迹想挪开半步,肩膀一动就被花月胧按住,纤细白皙的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两人的几乎面贴面,花月胧往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柔声道:“宁公子,你说,托人办事,是不是应该先给点定金?”
沈清竹耳廓一阵酥麻,顿时耳根泛红,喉干舌燥,语气却依然平淡道:“不知月胧姑娘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
花月胧轻蔑一笑,“你知道吗,我为了躲今天的梳拢,准备了一包精炼过的曼陀罗粉,曼陀罗轻用则昏迷,重用则休克致死,就算出了人命,外人只会以为是马上风而已,春风满月楼每年总会有十来个,多一个人也不多。但若然遇到合心意的,曼陀罗粉就会变成颤声娇……宁公子你真是好运呢,我对宁公子一见倾心,你不会喝到曼陀罗粉~”
“你——”
沈清竹深深吸了一口气,药力开始作,浑身滚烫,连鬓边都出了细密的汗珠,打死都想不到在深宫尔虞我诈之中都能全身而退的自己,居然被一个青楼女子摆了一道,恨得牙关紧咬,“你竟敢对我下媚药——”
“此言差矣。”
花月胧越贴越近,婀娜的身姿贴在他的胸口,“明明是宁公子先拍下我的,我不过是,小小助兴了一下而已。再说了,公子若拍下了我,又不碰我,岂不是……惹人生疑?”
眼前人,月貌花颜,笑得如此勾人,眼底却闪着他看不透的光芒。
他倒是希望,她是个不知深浅,只求攀附富贵的普通女子,不然,如此有趣的人,他会舍不得杀掉的。
沈清竹怒极反笑,低下头,贴着花月胧的耳根,道:“很好,我成全你——”
说罢,忽然弯身,一把抱起花月胧,往架子床走去。
架子床下,衣裳纷纷落下,纠缠相压。
红罗帐内,人影袅袅轻动,鸳鸯交颈。
……
几度欢愉之后,理智回笼,沈清竹侧着身,凝视累到睡着的花月胧,轻轻手指描绘她脸部的轮廓,她说他是个好皮囊,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明明动了杀心,还是有些恻隐,如此花容月貌,若用来施美人计笼络百官,那应该会让不少人栽倒吧。
他忽然有些期待她的结局,究竟是得偿所愿呢,还是沦为一只棋子呢。
沈清竹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轻道一声——
“花月胧,你既能设计本王,那最好别让本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