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沈清竹派了苍豹送来口信,说今夜在军营办事,晚上不回来檀栾居了。
细问之下,方知为了取得鲁自强的自白供词,沈清竹今晚需连夜将鲁家女儿女婿送出熙城,虽说如今熙城知府孟紫琅可以帮忙,但沈清竹仍是不放心,要亲力亲为。
了解原委后,花月胧点头表示理解,又将兵马司的人今日来搜院的事情说了一遍,让苍豹转述给沈清竹,互通有无。
苍豹连声称“是”
,末了又乐呵呵道“王爷王妃是越来越有默契了,离开军营时,王爷还特意说,要是王妃问得细,就一五一十全告诉王妃,不用隐瞒,王妃果然问了。”
花月胧怔了怔,忽又想起两人刚在一起时,她是从来不干涉沈清竹的大事的,随着时间推移,如今很多事沈清竹都会主动与她讲,他们之间的信任愈稳固,一个眼神一句话便晓得对方所想。
是知己,是情人,亦是战友。
思及此处,她不住笑意弥漫,“等王爷忙完,叫上铁鹰他们,一起回来庆功吧。”
“得嘞!一定给王爷带到!”
……
深夜时分,凉风习习。
等檀栾居的众人都睡下了,花月胧才蹑手蹑脚从霜翠阁摸出来——
白天时,她将血蝠令扔到了隔壁搜过的小院,现在必须翻墙过去捡回来。
钩绳用了几回,越来越顺手了。爪钩刚勾住墙头,花月胧便抓起绳子,身轻如燕地爬到墙头上。
墙头有些高,她不敢贸然跳下去,便将钩绳换了方向,又沿着绳子爬下小院。
早上时,她是贴着墙根将血蝠令扔下的,按理说,不会掉得很远。但她沿墙根一路搜索,竟是找不到血蝠令了!
天高星月明,秋夜凉风起,惬意的风却吹出花月胧一身鸡皮疙瘩。
血蝠令……被捡走了……
她愣神之际,屋中灯亮了,灯火摇晃间,有人手持烛台出来,微红的光晕一下照到花月胧身上。
“姑娘是在找这个吗?”
披着黑狐裘的男子笑意盈盈,晃了晃手中令牌,明明是挑衅,却含着撩云拨雨的风情。
花月胧稍稍别过脸,暖黄的灯火有些刺眼,待她习惯了光亮,才看清对方手中的血蝠令,一颗悬着的心不仅没有落地,反而悬得更高——
对方不仅捡了,还料到她会来找,提前候着她。
她猛地想起,早上他挖三角梅时的一丝可疑之处。
花月胧站起身,拍了拍膝盖沾染的泥土,心中无论多紧张,脸上依旧是淡然自若的,“东西是我落下的,烦请公子归还。”
对方轻笑一声,反倒将血蝠令收入怀中,可惜地摇了摇头,都说她聪慧无比,怎么就如此看不清状况,“这东西于你无用,于我却有大用,花姑娘还是割爱为好。”
一句“花姑娘”
,花月胧不禁浮想万千。
他知道她的身份,却不称她宁王妃。
明知她背后是宁王,却还敢明抢。
他到底是何人,到底有何图谋,他住在她隔壁,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花月胧霎时目光锐利,不合时宜地往他走近几步,试探道“原来,你就是他们搜的血蝠杀手。”
目的是试探,话反倒是用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说出,虚虚实实,让人参不透她到底知道多少。
对方果然眉心一紧,绷直身子,不露声色往后挪了半步,脸上笑意未改,握着烛台的手暗暗出汗,“这话又从何说起?只因我拿了你的令牌,花姑娘便迫不及待反咬一口?”
本来只是猜测,他佯装镇定的模样反而坐实了一切。
花月胧冷笑,若铁鹰在,定会觉得这笑意像极了沈清竹,“移栽植物,一般不会直接在底下挖土,这样会损伤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