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舍心急火燎道“师父,来不及解释了,外面有追兵,先叫人挡着门。”
住持让小沙弥守着惊呆了的姚广孝,自已随着小舍冲下楼去。
门内郑师父与几个随从也逃了进来,正从紧闭的门缝中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寺庙里的僧人全来了,手里都拿着齐眉棍。
桥对面的火把熄灭了不少,但还看得清人马在那攒动,那种迎面而来的重重杀气像巨兽一般狰狞,仿佛要将寺庙立刻呑没。
住持僧袍外披一件红色地云龙纹袈裟,双手拿着佛尘,打开山门,灯笼的白光映着他端庄慈善的面目,只听他念念有词道:“放下恶意、恶言、恶行及一切妄想。“
对面安静了,随之小白也跑了回来,额头胳膊腕子都淌着血。
对方兵终于退了,小舍几个便来见姚广孝,他双膝盘坐在蒲团上,正在打坐。
一个随从道“大人,那伙人退了,估计不大会有危险了,你安心休息吧!”
小舍道“大人,我看那些人射着弓箭,不像贼寇强盗。”
姚广孝道“我算谋着是惠帝的老臣齐泰,黄子澄的部下,燕王攻入京城时,他们正在江浙一带招兵募马,成祖下令捉拿他们,齐泰将白马涂成黑色出逃,走出很远之后,白马出汗导致墨色脱尽。燕军士兵见了之后说“这一定是齐泰的马。”
于是把他擒拿到了皇宫。”
小舍道“那建文帝的大学士黄子澄呢?”
。
姚广孝道“黄子澄是被人告的,成祖朱棣亲自审问,他抗词不屈,被肢解而死!”
姚广孝茗了口茶继续道”
黄子澄的妻子许氏与儿子黄圭、黄玉、黄润、黄泽从老家赶来苏州府,决心与黄子澄共赴患难的,据老僧知悉,已被人劝解,改名换姓隐居在苏州附近,追杀老僧的也可能是他们。”
小舍道“还有大学士方孝孺株连十族,手下人不恨大人吗?”
姚广孝似乎松了口气道“燕王朱棣率军从北平出时,我把方孝孺托付给了他,并说;“南京城攻下之日,方孝孺一定不投降,希望不要杀他。杀了方孝孺,天下的读书种子就灭绝了。”
当时朱棣点头应承的,所以他不会恨我!”
他突然压低了嗓音对小舍道:“老僧最怀疑的是姚善手下人干的,子澄微服至苏州,与你们原来的知府姚善商量勤王,部下许千户反叛,乘姚善不备,将他缚住,献给了朱棣。朱棣以高官相诱,劝他投降,辅佐自己。姚善至死不从,被杀,连儿子也配了,但他手下数千名勤王兵失踪了。“
小舍道:“姚善旧部下可能性大,他们熟悉苏州地形,一下召集数十人轻而易举!“
翌日清晨,小舍去问姚广孝什么时候动身,那道衍和尚正盘着念经,见小舍跨入殿堂,经也不念了,站起身来拉着小舍便走。
那种焦虑不安的样子,小舍知道他还没从昨晚的惊恐中出来,急于要离开这让他魂魄散飞的地方。
前面有木渎巡检司,木渎镇治安一直挺好,当地人有句话叫“木渎巡检司,吃饭不管事”
,小舍立马叫巡检调一拨兵丁,持着家伙,鞍前马后护卫。
兵强马壮,前后簇拥,队伍浩浩荡荡前进,姚广孝也安稳了,那光着头的脑袋不时探出帘外,三角眼中流露出几分往日的威严。
昨日姚广孝一晚没回,钦差大臣眼皮也跳了一晚,一早便去找知府,说老和尚可能有不测,汤宗吃紧不小,带着不少随从一路候来。
两帮人马在路上汇合,打道回府,气势如潮,齐整的阵容,震得地皮也动了,吓得两旁路人纷纷躲闪。
回到府衙,几个坐定,金忠便道“昨日我替大人卜了一卦,凶多吉少,看来这卜还是有偏差。”
姚广孝己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平淡的道“你这一卜还是准的,但是最终让张通判化险为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