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冷,夫人快拿着。”
6嬷嬷递过来的是一个正热着的手捧炉。
6嬷嬷躬身推开门,唐妩才不紧不慢地才跨过去,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就见安茹儿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今日唐妩明显是特意打扮过的,自从她入府起,她极少这般冒头,她总是想着谨小慎微,做小伏低,便能将日子过的长久些。
可打从昨日起,她就现她错了,她这位面慈心善的主母,用起手段来,可是招招式式都在要她的命。横竖她不管怎么努力,她都会成了旁人嘴里的贱妇,狐媚子,那为何还要收敛着活?
唐妩脱下身上的白狐裘交给一旁的双儿,露出了穿在里头的短袄。她今日特意挑了一件窄袖的,这样刚好可以露出那淤青未消的勒痕。
她对上安茹儿惊诧的目光,不疾不徐地行礼道:“姐姐安好。”
透过王妃的目光,唐妩甚至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她定是再想,果然是勾栏瓦舍里出来的狐狸精,连被人瞧见了身子这样的是,都能丝毫不以为意。
唐妩手腕上的淤痕便是明晃晃的暗示,安茹儿自然也不能装作看不到,便假笑着问道:“妹妹身上的伤,可是好些了?”
“托殿下和姐姐的福,妹妹这身伤,再有个三五天自然就能痊愈了。”
唐妩媚笑道。
“那便是极好了,你遭了这罪,我一来怕你想不开。二来怕殿下生了误会,所以今儿天一亮我便去了一趟程国公府,叫了煜哥儿过来。”
唐妩虽然对她这幅假惺惺的样子没有好感,但是她嘴里的煜儿,她却是真的感激。若没有那位世子爷,她怕是早就被王妃生吞了。
这让她不禁去想,难不成程国公府的风水不好吗,怎么在同一个院子长大的人,性格怎么差了那般多?
“妾身实在感谢世子昨日能够出手相救,但因不方便亲自道谢,还劳烦姐姐同世子转达。”
说完,唐妩还起身,恭恭敬敬地朝安茹儿行了礼。
可这一起身子,安茹儿便看到她腰上挂着的香包不见了……
安茹儿脸上的笑容逐渐凝住,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妹妹的香包哪去了?”
唐妩看了一眼气的指尖都在斗的王妃,一字一句道:“妹妹感念故人,便将那香包留给了她。”
安茹儿很清楚唐妩嘴里的故人是谁,也清楚她今日这个举动就等同于向自己宣战。
可郢王府的子嗣,是她的尊严,是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去守住的尊严!
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容忍这个贱人生下郢王的长子。
安茹儿“啪”
地一下,将茶杯放到桌上,高声道:“妹妹难道不怕,有朝一日旧事会重演吗?”
唐妩装作听不懂她的威胁,不答反问道:“那姐姐难道不就怕世上的因果轮回吗?”
听完这话,安茹儿眯起眼睛,盛气凌人道:“那你可知这世间伶牙俐齿之人,通常都是什么下场?”
“妾身不知,妾身只知道这世上风水轮流转,很多事,都是说不好的。”
说完这话,唐妩借由头晕,说要回去歇息了。
等唐妩走后,安茹儿可谓是气的咬牙切齿,就连午饭都不吃了。
“嬷嬷看到了,她今日就是来和我耀武扬威的!我真想不到,堂堂郢王府,也会宠妾灭妻到这个程度!”
6嬷嬷看着安茹儿被一个妾室气成这样,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她只好语重心长道:“自打王妃回来,老奴也并未见王妃主动亲近过殿下。王妃虽瞧不起唐姨娘那副狐媚样子,可耐不住殿下喜欢啊,所以……王妃总要多多争取才是啊。”
一听6嬷嬷这么说,安茹儿就止不住地委屈道:“嬷嬷,不是我不争取,是殿下不肯给我机会。他每个月在府里的日子都是有限的,你就看这次,他好不容易出征回来,可还是整日往那狐媚子屋里头跑!”
“王妃莫急,殿下再是喜欢她,可也不会因为美色而误了正事。近来外头闹饥荒,王妃身为郢王府的主母,自然得给京城其他家做出表率,王妃不若借着这个理由,今晚放下身段去找殿下一次可好?”
“那若是……他不肯留在我房里过夜呢?”
安茹儿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殿下只要肯来就好。即便没留在这,也能让那个小院儿的好好看清楚,什么叫主次之分。”
安茹儿想想也确实有道理,便在须臾过后,唤了佩儿过来,悄声交代了一番。
——
入了夜,喜桐院又变得如往常一般灯火通明。
郢王已忙了整整一个天,先是进宫递奏折,刚回来又听闻程煜在书房等他,现下天都要黑了,他还得惦记她身上的伤。
因为唐妩的伤是不能请太医的,所以郢王只能亲自拿了药罐去给她上药。
她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身旁的男人专心致志地给自己上药。
“疼……”
她忽然轻轻地哼了一声。
哼唧完,她又下意识地去咬嘴唇。
郢王皱眉,才看见她这动作,脸色就一寸寸地变成了铁青色,他用拇指摁住她的动作,怒斥道:“你是非要把它咬烂了吗!”
他呵斥的语气很重,但手上的力道却减少了不少。
唐妩看见他不禁微微出神,她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好像自从那天起,他就变了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