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轻笑了起来。
&1dquo;我这么难过,”李政心里难过,一阵委屈,闷声道:&1dquo;父皇你还笑!”
&1dquo;这对你而言,或许是好事,”皇帝轻轻拍他肩膀,道:&1dquo;你前半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遇上点波折坎坷,加以磨砺,这对于你,对于朕,对于大唐,都不是坏事。”
李政听出他话语中的勉励与希冀,沉默不语。
&1dquo;世间没有渡不过的坎坷,只是无能的、没办法度过坎坷的人。”
皇帝回忆起往昔,缓缓道:&1dquo;你阿翁不喜欢朕,又或者说,是忌惮朕,想要维护嫡长继位的传统。最初的时候,朕以为那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多,不够好,于是就努力叫自己做得更好,叫自己压隐太子一头,也叫你阿翁知道,谁才是最合适的继承人。于是朕打了一个又一个胜仗,功劳比谁都多,可到最后,他只是加封朕做天策上将,储位仍旧给了隐太子建成。”
&1dquo;于是,父皇走了另一条路,”他顿了顿,道:&1dquo;虽然血腥崎岖,但仍然能够到达终点。”
而那条路是什么,世间无人不晓。
李政抬起头,有些惘然的看着父亲。
&1dquo;你还太年轻了,青雀。雏鹰到了即将成年的时候,会将自己幼年时的趾爪与尖喙褪去,那个过程会很痛苦,鲜血淋漓,但结束之后,它才可以展翅翱翔,”皇帝注视着他,这样道:&1dquo;对你而言,也是这样。”
&1dquo;在父皇这儿睡一觉,醒了再吃点东西,”皇帝拉着儿子起身,叫他躺在塌上,又替他脱了靴,帮他拉上被子:&1dquo;然后,再重想你遇上的问题。”
李政原是想再说什么的,然而看着父亲温和睿智的目光,最终也没有开口,他合上眼,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余晖映入,那暖光带着些淡淡的温柔,叫他感伤的心绪也略微淡了些。
李政翻身坐起,便见皇帝端坐案边翻阅奏疏,思及前不久那个自己,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下了塌,轻轻唤了声&1dquo;父皇”。
&1dquo;醒了?”皇帝看他一眼,又转头吩咐内侍:&1dquo;摆膳吧,一直叫人温着,再不吃就凉了。”
李政混混沌沌过了一日,连口水都没喝,内侍们奉了膳食来,才觉腹中饥鸣,顾不得说话,先扒了两口饭下肚。
胃部略经充盈之后,他终于有些缓过来了,转向皇帝,不好意思道:&1dquo;今日之事,父皇可不要对别人说。”
&1dquo;原来你还知道丢脸?”皇帝哼了一声,没好气道:&1dquo;跟丢了魂儿似的,灰溜溜的从外边回来,好容易进了太极殿,可你呢?就差没抱头痛哭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事,难道朕会对别人讲吗?”
李政被说的羞窘,低头不语。
&1dquo;朕真有些后悔,”皇帝恨铁不成钢,道:&1dquo;早知如此,早几年就该派几个人过去照顾你,免得你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碰上点事就要死要活。”
&1dquo;我哪有要死要活,”李政赧然,又道:&1dquo;父皇年轻的时候,难道没碰上这种事吗?”
&1dquo;没有,”皇帝道:&1dquo;朕那时要打天下,还要维系与世家的关系,娶的纳的皆要思量周全,哪有闲心去儿女情长?”
&1dquo;还有,”他嗤笑道:&1dquo;父皇年轻的时候,可不会为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你这幅德行。”
李政放下筷子,闷闷道:&1dquo;父皇再给我泼冷水,以后有话我也不跟你说了。”
&1dquo;好吧,那就不泼你冷水了,”这样赌气的话,倒像是小孩子说的,皇帝听得笑了,将奏疏搁下,到他身边去落座,关切道:&1dquo;到底怎么了?你竟这样失魂落魄。”
&1dquo;她不喜欢我,乎我想象的不喜欢我,”李政略加掩饰,道:&1dquo;还说,从此以后,再没有跟我见面的必要了。”
皇帝忍俊不禁:&1dquo;就是为了这个?”
李政道:&1dquo;这还不够吗?”
皇帝顿了顿,忽然道:&1dquo;青雀啊。”
李政抬头道:&1dquo;怎么了?”
&1dquo;你前几年在封地,虽然时常写信,但有些事,父皇以为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也没问过,”皇帝揉了揉额头,无可奈何道:&1dquo;你不会&he11ip;&he11ip;还是元阳之身吧?”
李政赧然道:&1dquo;父皇!”
皇帝有些不可思议,道:&1dquo;真的还是吗?”
李政闷闷的生气,站起身要走了。
皇帝笑着拉住他,叫他坐下,无奈道:&1dquo;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呆瓜。”
他道:&1dquo;怀安居士不喜欢你,还说从今以后都不想再见你,是这样吗?”
李政郁卒的点头。
皇帝笑道:&1dquo;要是市井之间的三流话本子,估计还会再加一句,说下次见面,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1dquo;父皇,我好难过,”李政道:&1dquo;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1dquo;父皇没有取笑你的意思,”皇帝拍了拍他的肩,笑道:&1dquo;可青雀,你也要知道,嘴上那么说的人,多半都没有做到。”
第38章前世(五
又是一夜细雨潇潇。
窗外下着雨,总是易于安枕,钟意近来愈惫懒,更是不想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