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娘不稀罕听他这浑话,委委屈屈地甩了胳膊作势就要走,被孙师长抱回来一把按在了石桌上。
“你等着瞧吧。”
孙师长冲她讳莫如深一笑,欺身压向媚眼娇嗔的六姨太,嘴里担保道,“回头等我抬举你当大帅夫人。”
“走吧,三少爷。”
李涛声猫着腰蹲在草地上无声比了个嘴型,招呼6流云跟自己沿着修在假山里的密道悄悄走出了东院。刚才他们两个躲在空心的假山里,已然把对面凉亭里的风言风语听得一清二楚。
李涛声现这个密道纯属偶然,6府园子大,人也多,来来往往的,平时总有些粗心的下人在地上掉个钱啊什么的。李涛声留了意,东摸西捡地练就了一副善于搜扫的好眼力,常常进草钻花的遍地拾便宜。没想到有一天就叫他走了大运,现了这条不为人知的密道跟自家六姨太的偷人丑事。
上个月他钻了密道到东院去寻宝,意外在凉亭附近现了虫炉。他看那小炉花纹精细,用料讲究,以为自己捡到了好宝贝,心里寻思着,等哪天得了空闲就出门把东西卖到城外的古董铺子里去。
可他转念一想,周围人多嘴杂,要是被现了定要挨顿罚,就跟哑巴商量好把东西藏在他的床底下,并从里面摸出一枚形似豆子的小玩意儿当做彩头送给哑巴。
李涛声这算盘打的精,哑巴心眼实,又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不会跟他提出分赃的要求,怎么想自己都是赚稳了,却没想到竟然闯下了大祸。
为了救哑巴,他走投无路,只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去求三少爷。
对于这件事,6流云震惊之余很快地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微眯着眼睛双手插在裤兜里仔细想了想,转身吩咐李涛声道,“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爸爸,我有我的主意。”
李涛声点了点头,“三少爷,东西就是我在那地方捡的。刚才的两个野鸳鸯专挑东院干没羞没臊的事,保不齐东西就是他俩掉的。”
“你去送点吃的给哑巴,看看他怎么样了,告诉他别着急,晚上大帅就把他放出来。”
6流云用手戳了戳李涛声的瓜皮帽,给他吃了一剂定心丸,好言好语地耐心把这孩子给稳住了。毕竟,有些事处理起来,不好太着急。
晚上,6家的厨子为了给大帅冲喜,做了一大桌堪比年夜饭的“吉祥菜”
,每盘菜品以锦绣、八宝等瑞字开头,端的是琳琅满目,好听又喜庆。而6元帅的肠胃还是虚弱,喝了一碗糯米粥便不再动筷,只让风头正盛的六姨太温了一小壶清酒过来作陪。
六姨太应景穿了一件掐红嵌金的绣凤旗袍,两条弯弯的柳叶眉扯得精细,指甲上涂了红色的蔻丹,越衬得那双玉手纤纤动人。
“老爷,啊——”
六姨太翘着白腻的手指,晃着腕子上的一副银镯,从面前的小碟里挑了一枚红枣送到6元帅的嘴边。
“哟,这枣做的时候是糖罐打了?”
6元帅枣子刚进嘴忙又吐了出来,扭头躲过六姨太的纤纤玉手,嫌它甜牙不肯再尝。
“老爷,枣子补人呐。”
六姨太娇声惯气地轻戳了下6元帅的心口,嗔他不解风情。
6元帅不以为然,用结着厚茧的大手拍了拍她的屁股,“怎么了小六,开始担心我老了?”
六姨娘不接他的话茬,绢子捏在手里抿嘴笑,“老爷,这么多人呢?”
坐在桌子对面的6流云早就见怪不怪,他白眼都懒得翻一个,决定看齐周衡西闷头吃饭来压低自己的存在感。活络场面的接力棒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孙师长的头上。
“大帅,六姨奶奶那是跟您耍性子呢。这女人啊,想收男人的心就爱把他往见老了哄。不故意杀杀您的威风,往后再来个小七奶奶可不得愁死她。”
孙师长一顿马屁拍下来不声不响,让6元帅听了心里十分受用。六姨太目光跟他对上,秋波潋滟地撩了一眼,把孙师长撩得心里腾地升起了一簇小火苗。
六姨太桌上吊住了孙师长,桌子底下也不忘兴风作浪,她人倚在6元帅身上喂酒,一只脚藏在桌布下面勾勾缠缠地去蹭斜对面的孙师长。
“六姨娘,你踢我做什么,莫不是鞋子不合脚?”
6流云心眼儿留的很到位,眼看桌上的一对野鸳鸯作妖作得快要成精,他跳出来揪准了七寸就是一顿敲打。
六姨太脸色一僵,不知道丑事被人撞破,只以为自己蹭错了腿,坐在桌上尴尬地陪了一脸笑,“哎哟可不是吗,上次逛街瞧上的那款高跟鞋没了我要的码数,将就着买了个小的,谁知道竟怎么穿也不合适。”
说完,又捏腔作势地拍了拍脸,“该打该打,难为着哥儿受了我这一脚。”
6流云垂下眼帘也不跟她搭话,转过去喊了一声张妈,让她过来给自己添碗汤。
周衡西放下手中的筷子,笑微微地跟张妈吩咐道,“给他多盛一点丸子,不然一会儿出门就该饿了。”
6元帅打了个酒嗝儿,半红着脸问他儿子,“你是怎么回事,大晚上的不好好呆在家里,出去野跑什么?”
“爸爸喝醉了。”
6流云用筷子颤颤巍巍地夹起一颗雪滑的鱼丸,不满地嘟囔道,“我下午回来的时候分明跟他报了备,他这会儿倒借着酒意忘了个干净。”
周衡西伸手用勺子替他接稳了鱼丸,挑了挑眉毛打道,“反正跟你一道走的人是我,出门前总不会有勤务兵跑过来把你的腿给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