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初他令我拆谢李两家联姻时,我以为他对谢眉应是有意的,可现下谢眉即将入宫,他却毫无反应,那么其中缘由应并非是那般简单。
当今陛下继位已有七载,身体孱弱,膝下无子,前朝后宫蠢蠢欲动者不少。镇国将军府手握重兵,而定远侯的封邑又盛产铜矿。真正不希望这两家联姻的,怕是那位龙椅之上的天子。
萧焕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弟弟,亦是其近臣,近年来平定边关、掣肘文臣武将,才堪堪地压住那些盘根错节的门阀士族。
他如今尚未娶妻,因此,他需要一个女眷,一个足够聪明的女人,替他游走后宫与群臣内宅之间。
可我啊,自小看着郭氏与后院里那些姨娘倾轧排挤、争风吃醋,一个个年华正好的女子困于方寸之地,多数落得香消玉殒,余下来的也变得面目可憎,实在是倦了。
我谢绝了他的好意,离开了湖心亭。
一月过后,辰时。
我坐在铜镜前,一支乌木簪起青丝,额间轻点上红梅,近看镜中之人,目若流光,肌肤胜雪。
苏瑶出阁的日子临近,而李弦却再没有提过姐妹并嫁之事。
因为李夫人月前在观音庙礼佛,得了一支下下签,那香案上还有一幅画作。
画上描的是人间四月天,李花落尽,木子凋零;而桐花灼灼,盛开不败。落款之人,苏桐,是我的名字。
解签的方丈告诉她,桐木克李。画者本无心,是命格所致,改了她的气运,让原本的上上签,变成了下下签。
李夫人从来疑心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此,她便让李弦死了这份心,除非她这个当家主母断了气,否则绝不可能允我进府。
画者无心?不不不,我当然是有心的。
我掐准了时辰去观音庙为苏老太太祈福,好巧不巧地落下了字画。
至于那签文,方丈收了香火钱,自然什么都肯说。
为了这一卦,我把自己攒了许久的银子掏空了,为数不多的首饰也都当了。彻底一穷二白,却好在是在虎狼环视的家中暂时保全了自己。
在这里,我从来活得步履维艰。
于苏知年而言,嫡长女能体面出阁,保全他的颜面,那么再贡献出去一个庶女,无足轻重。
而以郭氏对我的厌恶,她绝不愿我跟着苏瑶嫁去将军府,但她无法左右苏知年的决定。以她的秉性和头脑,下一步会想出的招数不是除掉我,就是随便寻个人家尽快地将我嫁出去。
所以,从李府下手,利用李夫人的忌惮,是最好的选择。
……
苏瑶大婚的当日,我见到了萧焕。
先前在湖心亭里,我拒绝了他的提议,他在身后问我,不答应他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吗?真的甘心与李弦为妾?
我闻言便与他打赌,不依赖任何一个男人,我也能破眼前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