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微动,“邹衡阳,我还是低估你了。”
她是不傻子,明白赵怀英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也就意味着。他的死对头,端王已经败了。
他仍旧不满意,紧紧抓住她的手,将她从听雪院一路拽到王府门口,而后丢上了马车。
她被重重摔进马车,身子碰上坚硬的木头,磕出了不少淤青。她忍住疼痛,几乎咬碎牙齿,“你要带我去哪?”
“我不去。”
她已经能想到,自己会看到什么。她不想看到,更不想听到。
“你只要记得,不管我赵怀英做什么,都是因为喜欢你。”
他懒得去听她的哀求声,掀开车帘的一角,命令裴影驾马。
他关住她,将近一月有余,如今突然拉她出门,往不知名的方向去。这不得不让她回想起前些天的可怕梦境,她梦见邹家上下人头落地,血流成河。
她害怕见到的是血淋淋的尸身,和那一双双未合上的眼眸。
马车疾驰而去,一路颠簸摇晃。她瘦薄的身躯,蜷缩在角落里,眼眸红肿,四肢冰凉,被无名的恐惧死死揪住。
“赵怀英,我知道错了,我哪里也不想去,你让我回去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她一遍遍去扯他的袖子,乞求她能回心转意,能调转马车回王府。
声音撕心裂肺,听得外头的裴影也有些于心不忍,几次想试着问问是否要停下,更怕好心办坏事,火上浇油。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赵怀英不明白她的恐惧从何而来,他不过是想带她去见见往日的相好罢了?他什么都没有,怎么听她哭声,好像自己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龌龊事罢了。
马车终于缓缓停下,赵怀英起先跳下马车,伸出手去接她。好久,马车内,没有半点动静。她双手抱住脑袋,眼里惊恐未消,脸上泪痕重叠。
“我带你去见日思夜想的人,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情愿?”
他小半个身子探了进去,不再似从前那般温柔,而是径直把人从里头拽了出来。
她双腿软,几乎没站稳,整个人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把一旁的裴影也吓了一跳,这段日子,宫中变故太多,殿下好像也变得许多,最为明显的,就是没有太多的耐心,且易怒。
万万没想过,并没有因人而异。
惶恐不安地走出一段路,衡阳只低头看得见脚下的青石板路,上头似乎有血迹斑驳,深浅不一,令人指。
直到脚步停下,赵怀英亮腰牌的那刻,她才敢抬头看了看。
天牢。
雨后潮湿,风中填满了血腥味。整个走廊十分昏暗,几盏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一墙之隔,外头明媚,牢内腐霉。铁笼里囚犯们面容狰狞,惨叫声和哭啼声不绝于耳。狱卒押着身着囚衣的犯人走过,铁链相互碰撞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宛若地狱中冤魂在嘶吼。
尽头有五间单独牢房,全部用精铁锻造而成,这里常年不见天日,刚靠近就有股阴森森的凉意贴骨而来。
狱卒在赵怀英的挥手示意下,乖乖地打开了铁门。她缓缓抬头,正对面的十字木枷上,困缚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白雪的囚衣已经被鲜血染红,6照枝脑袋沉沉地垂在一侧,听到脚步声以后,轻轻抬了抬眼皮子,最后放下。
他被严刑拷打过,仅剩一丁点的气息。面对赵怀英时,甚至连破口大骂的气力都没有了。
他也知道赵怀英是故意的,故意带她来,让她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把她对自己的爱意通通抹去。
“赵怀英,你……”
她固然心中对6照枝有怨恨,但还不至于如此。眼下看来,这个人,十有八九是废了。
“怎么,不开心?”
赵怀英问。
她没有回话,眼里的憎恨似乎要将他碎尸万段还不够。
他看着木架上的血人,仿佛是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很是满意的拍拍手,笑意渐浓。
狱卒捧了托盘进来,上头装了几个霉的馒头,旁边是酸臭的酸水。
原本昏昏沉沉睡着的6照枝,忽然间清醒起来,虚浮的目光看着那叫人作呕的饭食,咽了咽口水。
狱卒抬腿把他从木枷上踹下,6照枝吃痛,睁大了眼眸,低吼一声,呵出一大口白茫茫的雾气。
他好像已经不认得邹衡阳了,他的注意力全部在馊水上,狱卒刚刚解开,他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啃咬起来。那霉的馒头,在他看来仿佛是世上最美味的吃食,他吃得津津有味。
“6照枝,你别吃!”
她实在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冲上前想把对方手里的吃食打落,却被赵怀英拽住。他看得兴致勃勃,甚至忍不住上前用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如同驯服一只烈犬那般。
而6照枝的一举一动也像极了烈犬,很是自然地用舌头舔舐赵怀英的掌心,双目无神,傀儡一般。
邹衡阳这才现,有两根手臂粗细的铁链从6照枝的琵琶骨穿过,以至于不能让他走太远。那狱卒有意将吃食丢远了些,每挪出一步,身上的疼痛便会加剧。
“赵怀英,你给他吃了什么?”
她疯一般,双手扼住对方的脖子,“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6照枝也有清醒的时候,听到她的声音,身体里的血脉突然觉醒了,呆滞的双眸中缓缓流出两行热泪。
最后,一股腥臭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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