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安接连大战两场,每一场都是拼命之势,损耗过多,即便有罗青山的医术丹药养着,陆屿然喂下的天灵地宝撑着,短时间内也聚不起大量灵力,气息呈现出明显的萎靡之兆。
她没打算在秘境中多待,到了这种层次,挑灵物还是挑传承,都在精不在多,帝主传承珠玉在前,这秘境中其他的传承便有些不够看了,何况她现在的身体需要静养,不适合再硬闯。
且,她手头还有好几l件事要处理。
这么几l日下来,徐远思也应该到萝州了,还有穆勒,不知道李逾审得什么样了,刚才在四方镜上联系,他语气不算好,碰壁的气息很是浓郁明显。
受伤之后,温禾安变得有些嗜睡,没醒过久就又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晚风的窸动声中,她侧身一看,发现陆屿然靠在窗边,小世界随他的心意变幻,繁星点缀低垂,外边花枝树枝都多,姹紫嫣红,春色如许,月如流银。
人与这样的景色一沾上边,不免显出不疾不徐的松弛来。
她也不避讳,直勾勾看了好一会,直到风一阵阵大起来,陆屿然掀眼看她,明知故问:“看什么?”
温禾安视线也没挪开,她舌尖微卷:“你。”
特别诚实。
陆屿然身上松枝缀雪的清意散去一半,压着的唇线略松,走近,略一扬眉,声调有点懒:“还看?”
她看到他眉眼里的一点愉悦,也慢吞吞地回:“就看。”
陆屿然笑了,他用指腹贴了贴她的脸颊,问:“还困不困?”
温禾安摇摇头,他就将另一只手上松松拽着的玉佩塞到她手里,道:“等着。”
陆屿然出了小竹门,多了片刻,上楼,手里多了个白玉盏,盏中盛着清亮的汤汁,热气袅袅,离得一近,汤汁中的药气就散发出来,温禾安闻了一会,仰头问:“这是什么?”
“八珍做底,五药为辅熬成的汤,罗青山说对你的伤有好处。”
他在床沿边坐下,执着汤匙搅了下,掀眼看她:“处理得很干净,炖的时间久,没有腥味。试试?”
温禾安看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你做的?”
陆屿然回了她一个“不然还能是谁”
的眼神,舀了一勺送到她唇边。
温禾安原本想伸手接过自己来,喝药这样的事,她从小最是熟练。可手伸出去半截,不知想到什么,慢慢将手指缩回去,捏着自己的袖摆,他递一勺,她就抿一勺,眼眸弯起来的时候,睫毛跟着颤动。
看得出来,很是享受这种待遇。
温禾安此时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理直气壮,她看了陆屿然一会,倏然轻声说:“感觉……穆勒,温流光和圣者之器都不是战利品,现在才是。”
才有一种切实的,感觉这两场战斗打下来很是值得的感觉。
陆屿然将见底的汤碗放到一边,猝不及防听到这样的说辞,觉得新奇,视线在她脸颊上凝了会,微一颔首:“这么想
也没错。之前答应过你(),赢了回来㈣()_[((),给你做吃的。”
他看着她,不知想到什么,加了句:“以后也是。”
温禾安怔了下,她一直有点不太明白,就算陆屿然不想再遮掩他们之间的关系,想公开,何必选在这个时候,这个事态最为严重,最容易影响到他自己与巫山的时候,现在好像在混沌中触到了一点。
他是不是,想让她赢下这条路上的每一场战斗。
真有赢不了的时候。
又想,至少要留条命回来。
所以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他没法去用足够的理智衡量什么。
喝完一碗汤,温禾安身体里腾起暖意,鼻尖与额心上都密密渗出薄汗,她在床上屈膝半坐着,黑发安然往下垂,手心里捏着陆屿然刚塞过来的玉佩,启唇道:“凌枝白日和我说,那日在小世界外,你出手了。”
陆屿然没否认。
出手了,然而她打完后,看他的第二眼,就朝后退了。
温禾安静了好一会,脑海中想象那个画面,又去看他从袖袍中自然垂搭的手,筋骨匀称,指节修长,冷色肌肤上青筋潜藏,稍一握,便能想象出其下拥有着何等澎湃的力量。
她很少看到陆屿然出手,倒是才结契那会,与他对过几l招,那在记忆中也是十分久远的事了。
“我没看见。”
温禾安定定看着他,乌珠顾盼,朱唇翕动:“但好像可以想象。”
“商淮必定拦你了,罗青山是不是脸色苍白,巫山的队伍里,那些长老们会不会都在咬牙骂我。”
说到这,她安静了好一会,而后掀起唇角笑了下,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一样,声音也轻:“但你站在我这边,我心里其实特别高兴。你说,是不是有点坏。”
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这是真话。
温禾安就是那种,即便因为某种原因拒绝了怎样的事,但只要她对你上心,她什么时候都会给你真实的,柔软的反馈,用以回应每一份心意。
舒服得要命。
在这样的对待中,人都散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