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烂尾的逃生通道,在汪德霖的账本上,是一笔顾头不顾腚的混账。
在当年、后续的追责中,也是被狠记的一功。
随着汪工的话音落下,罗敷的脸、“唰”
地一下漆满了白。
另一端,汪工并没有找到能用的铅酸矿灯。
男人愤恨地、胡踹了一脚那堆破铜烂铁。
季庭柯爬下去的那口天井静悄悄地,没个信儿、也没有任何动静。
汪工不清楚下面什么情况。
他显然忍了很久。直到实在等不下去了——
他一只脚试探地、游在通风天井周边徘徊。
他问罗敷:
“你下不下?”
女人摇了摇头。
她的手里,也拿着一只被汪工踹烂的铅酸矿灯。
然而,也只在汪工转身、要去拿安全帽的一瞬:
罗敷突然暴起,发狠地、横扫了对方一腿。
汪工没站稳,左脚踩右脚、猛地往前一扑。
罗敷紧随其后、她双膝向下折、猛地跪到了男人的背上。
汪工被杵得叫也叫不出来,痛得张大了嘴。
罗敷的膝盖顶着对方腰后的骨头。狠命地、将汪工往地上压。
手里的铅酸矿灯,狠狠地一敲:
她故技重施,只是这一次,瞄准的是汪工的头。
他暴露在外的后脑勺。
在意识消散之前,汪工用最后求生的本能抓了把地上的土、想往后扔。
罗敷偏头、闭眼躲了。
身下的男人胡乱吼了句:“他妈的”
。
他还没来得及说下文、没来得及问候罗敷全家。
汪工眼前一黑,含恨晕了过去。
时间拉回昨天凌晨——天光即将大亮。
在那段交谈的最后,季庭柯和罗敷交换了一个条件。
她保汪工安全,保他不下井。
季庭柯则答应她,一定活着出来。
那时,他教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不要用矿镐打,要出人命的。”
“那用什么?”
“用灯,铅酸矿灯。”
罗敷信守了诺言。
她把昏过去的汪工拖拽到了一边,眼盯着那口漆黑的通风天井:
季庭柯要是敢再骗她,她就…
她就…
她又能怎么样呢?
罗敷抱着膝,慢慢地、靠着墙蹲下。
她的手上,虎口、指尖到处是被风沙割裂的口子。
她等它们结痂,再一点点地抠破。
她全然察觉不到疼。
39下地狱
另一边,通风天井之下。
季庭柯紧紧把着可供手、脚支撑的钢筋。
男人头上戴着的矿工灯,被他斜嵌在额头上、更方便地照亮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