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一笑,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巧竹筒。盖子旋开,抽出一个卷轴。
我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展开。只见那薄如蝉翼的卷面上用细毫小楷整整齐齐地抄录着经文,卷页如此之薄,那小小一个卷轴,竟然可以展开数米之长。其中一半尚为空白,等待着未来的南帝书写。
我又再细心地将卷轴收起来。韶将它收回怀中。
我站起来,整了整衣袖,道:&1dquo;夜已深了。你不便在这里久留,该走了。”
转身之际,韶出声叫住我,说:&1dquo;我知道你不想嫁去北方,我可以帮你。”
我回一笑:&1dquo;我就是敢嫁,宵阳王恐怕也不敢娶吧。那最后一个要求,还是留着将来派大用场吧!”
第12章
那年桂花开得好,我采集了不少,自酿桂花酒。小丫鬟同我咀嚼舌根道:&1dquo;听说四小姐最近有了心上人了。”
我心不在焉地问:&1dquo;哪里听来的?”
&1dquo;下人们都在传了。好像是前些日子她去进香,拉车的马受了惊,给一个公子救了下来,就对那人一见钟qíng了。”
我笑,一见最钟不得qíng。光凭一张皮相,谁知里面是好是歹。
不过这也是陈婉这种深闺单纯女子最正常的举动了。
我问:&1dquo;知道那公子是谁吗?”
&1dquo;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听四小姐的丫鬟珠儿说,那公子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肯定出身不凡呢。”
我笑笑,没说话。
酒才埋下,宫里太监传话,说是太后想我了,要我进宫说。
偷国卷的贼一直没有抓获,京兆尹丢了乌纱帽,皇帝了一通火,却也无可奈何。戒备解了,京城里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我乘轿从朝天路经过,两边客商云集,家家生意都热火朝天。
秋日阳光下的皇城却是依旧森森,阳光似乎始终照she不进那深深的庭院。秋风已开始扫着落叶,我步上青石阶,太后的祥庆宫的大门正敞开的。
当今太后当年是宠冠后宫的绝色美人,如今年华老去,却依旧可以见昔日的模样。祥庆宫里始终熏着宁月香,我不大喜欢那股子甜味,让人有点昏昏yù睡。
太后同我说:&1dquo;中秋后就没见着你了。前阵子皇帝又病了。唉,我的命可真苦,年纪一大把了,还得为儿孙cao心。皇帝吧,年轻时不爱惜身子,现在病都了。孙儿们吧,太子是个好孩子,就是那xing子太弱了些。老四焕儿却又是个急噪xing子。你说这江山,将来jiao到他们手上,还不急死人。”
我笑着宽慰道:&1dquo;老祖宗,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过虑了。您老cao劳一辈子,现在就该两耳不听,两眼不看,好好享您的福。他们的事,由他们去吧。”
太后笑:&1dquo;你是个机灵孩子。孙辈里,你是出类拔萃的。你娘虽去得早,但你弟弟有你这样的姐姐教导,将来也一定能成材。”
我低下头去。
太后单独叫我,便有着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打算。
她说:&1dquo;宵阳王求亲,皇帝没有女儿可送,来问我的意思。我点了好几个女儿的名,皇帝都不满意,说是这次和亲意义重大,得送一个沉稳持重,担得大局的人。他一说,我就想到了你。”
我一下伏下身去:&1dquo;念儿恐慌。”
太后似乎是慈爱一笑:&1dquo;紧张什么,这事还未定下来呢。”
她将我扶起来,让我挨着她坐下,&1dquo;朝中大臣有的觉得你合适,有的也不同意。但倒都觉得,嫁安王或者顺王的女儿,都是可以的。你父亲未嫁的女儿有你和你妹妹婉儿,顺王有陈柔陈月两姐妹,年纪都相当,才qíng相貌也都出众,这下又难选择了。”
我微微抖,道:&1dquo;老祖宗慈悲,想想我弟弟吧。家母去得早,弟弟年幼,还无人照料。”
太后叹一声:&1dquo;可怜的孩子。你娘走时,想也是万般舍不得你们的。只是那病来得那么突然啊&he11ip;&he11ip;”
我一眨眼,大滴的泪水滚落下来。太后念了一声佛,急忙给我擦眼泪。我一把揪住她的袖子,啜泣起来。
哭了一阵,回过气来,收了眼泪。
我同太后说:&1dquo;若陛下要我嫁,我自当会嫁,只是恳请老祖宗多多照顾睿儿,可怜他年幼丧母,姐姐又要远嫁。这一别,不知此生还有见面的机会没有。”
说着又哭了起来。
太后心肝儿可怜人儿地搂着我也掉了几滴眼泪,然后赏赐了我一大堆东西,将我送了出去。
我走出大门,不慌不忙地擦去泪水,整了整衣服,从容地步下台阶。
小轿出了皇宫门,转乘王府的轿子。我还未上轿,就见一列人马飞驰而来。领头的男子气宇轩昂,衣冠华美,五官深刻,深邃的琥珀色眼睛轻易就捕捉到了我的身影。
他稍微减缓度,在马上冲我一拱手。
我回以一笑,眼波流转。
转瞬擦肩而过。
隔天晚上就从宫里传来了消息,说是宵阳王看了陈婉的画像,非常喜欢,执意要娶她。
皇上本来推脱说陈婉不是嫡出,然后将我推出去。可是宵阳王使说他们的王很固执。作为退让,同意把顺王之女陈月一并纳为侧妃。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冷笑起来。作为退让?一妻一妾,享尽齐人之福,他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睿儿说:&1dquo;想不到居然有人会对着陈婉的画像生qíng。不过老实说,她不动起来,倒也还看得过去。”
我问嬷嬷:&1dquo;四妹前日不是听说有了心上人了吗?她肯嫁?”
嬷嬷说:&1dquo;就这奇怪,四小姐居然一声不吭地同意了,似乎还挺高兴的。”
睿儿道:&1dquo;那可是王妃正室,她当然高兴了。”
我推了推他,要他注意言行。他窃笑着闭上嘴。
嬷嬷渐渐又扯到其他去:&1dquo;府里的下人阿石,昨日突然辞工了,连工钱都没要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