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泼辣的名声不仅仅只流传于王家村生产大队,就连离了十几里地的孙家村也是有所耳闻的。
更何况作为亲家的孙家,那是亲眼所见的。
大琴结婚的时候,原身请了两个唢呐添点喜庆。当初说了给2000块钱劳务费(1942年是旧币,新中国成立后旧币跟新币兑换比例是1000:1),后来那唢呐在他们村只要1900块钱,她从回门的大琴口中得知这件事,觉得自己吃了大亏,走了十几里地跑到人家婚礼上闹,非要人家退她钱。把人家好好的婚礼搅得乌烟瘴气。
连带着他们一家也跟着面上无光。
她就是这么浑!她可不是吓唬人的。
孙保财拿钱淑兰没法子,可让他白掏两百块钱出来,比挖他心还难受。
偏偏他又找不到好法子。
孙建设突然想到一个人,“爹,不如我们找大福帮忙做说客吧?怎么说他也是那老太婆的女婿,人家不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吗?”
孙建设所说的大福是原身大女儿的男人,名叫孙大福,是孙家出了五服的亲戚。孙大琴要叫一声堂哥的。
孙保财还在琢磨这个主意的可行性,就听鲁三翠在边上直接撇嘴否定了,“你可拉倒吧。大琴婆婆连她女儿都不在乎,还能在乎一个外姓人。再说,大福对她也没多好。咱们何苦还要浪费那钱请人帮忙呢。”
孙保财一想也是,“你娘说得对,找大福也没用。”
他从腰里抽出烟袋,里面已经没有烟丝,他吸吸烟嘴也就是过过嘴瘾。平时,他就是用这种法子消气,可今天因为心里憋着火儿,怎么吸都不舒坦,他索性把烟杆别回腰上,朝大家道,“吃完饭,我带着俩儿子去商量商量。不能她说两百咱就给两百。实在不行,咱就说大琴这病不治,赔他们一百块钱拉倒。以后,这亲就算是断了。”
这年头,无论是赔偿还是嫁娶都可以讨价还价的。已经成了农村乡下默认的法则。
孙建党和孙建设对视一眼,虽然都心有不甘,可也是没法子了。
门外的孙大琴泪如雨下。她刚刚在灶房吃红薯噎着了,想到堂屋来倒热水喝,谁成想就听到她爹说这么挖人心窝的话。她捂着胸口疼得不行,身体抖成风中的树叶。
吃完饭,孙家男人驾着马车往王家村生产大队赶。
本来,孙保财还想把大琴带上,被孙建设阻止了,“别带了,就说她生病了不能走了。”
原本还想着让她冻一夜,让她病情加重,说不定那老太太看他姐病得这么严重,就能打消去医院给他姐治病的想法。
他们也能少赔点钱。可谁成想,她反而更精神了。
孙建设气得半死。
老王家人都坐在堂屋编竹筐。大一点的小孩子也会一起帮忙。
有时候,钱淑兰都不得不佩服这年代的人够早熟。小梅才多大的孩子呀,编藤筐编得比她都厉害。
虽然她手上有点力气,可编藤筐可不是光有力气就行的,还要手巧。
钱淑兰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活,她学了半天才编得似模似样。
李春花正在纺棉线,棉花是钱淑兰把自己空间里的那些。这年代布票不好弄,她就让李春花纺成线,到时候再织成布。
纺线车是朝队里借的,是很古老的那种纺线车,有点像自行车的滚轮一样。
李春花一手搓着棉花,一手不停地转动纺线车的手把。线围着固定在滚轮上粗麻绳,围成一个大大的圈。手把转动一下,线就围一圈。
这套操作必须手要巧,两手都要活才行。钱淑兰上手试过,把握不好力度,线总是断掉。
周雪梅跟着大家伙一起在堂屋编竹筐。她的速度也是飞快。
虽然,钱淑兰编竹筐的水平不如他们,可她见过的款式多啊,她坐在王守仁身边让他按她说的样式来编。
王守仁倒也乖乖听话,仔细琢磨了一下,就把他娘说得编出来了,没想到编出来的篮子特别好看。
小桃拎着那个小巧的篮子,把篮子上盖子盖上,用手腕垮着篮子,在堂屋中间这条道上走来越去,像个小模特似的。
把小莲和正军逗得哈哈大笑。
其他人看着她这一扭一扭的动作也都跟着一起笑。
周雪梅瞧见了忙招手让小桃过来,把篮子上上下下翻看了好几遍,又琢磨了下编法,而后发出啧啧声,“这篮子可真好看。有个盖子,走亲戚盖上盖子,别人也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这年代因为物资比较稀缺,许多人拎着篮子回家,有那七大姑八大姨凑上来看几眼。如果你拿的东西少了,他们会说你忘恩负义,嫁了人就把娘家给忘了,太小气。
如果你拿多了,他们又会说你搬空婆家贴补娘家,总之你里外不是人。
有了这个盖子就好多了。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掀人家盖子这种事,多数人还是做不出来的。
李春花也勾着头凑过来看,也很认同周雪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