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已被扑灭,浓烟逐渐散去,烧焦的书铺早已坍塌成一片废墟。
火扑得快,四周街坊侥幸未被波及,但书铺老旧不堪,又堆积了大量的易燃书卷,起火点在里头,等火势大起来被外面发觉时,内里几乎快被烧空,只剩个空壳子了。
只剩一个被救出来的老伙计,糊涂看着被付之一炬的书铺,问他什么,他都摇头说不知道。
姜献到时,只看到书铺前的青砖上摆放着两具焦尸,用白布遮住了脸。
一只烧焦的手腕掉出来,腕上戴着一只烧裂的玉镯。
那是嘉穗出门前戴的,他认识。
玉色天成。
她常用那只戴镯的纤手掖头发,露出清圆的耳垂给他,耳垂下,是一串细长的碧玉耳珰。
正想着,扑火的侍卫匆匆走来,单膝跪地,双手献上什么东西,摊开,一串碧玉耳珰露出来,静静卧在他漆黑的掌心。
姜献下意识笑了,心想,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经不起念叨。
侍卫的声音在秋风中听来,甚是涩然,“陛下,这是火场中寻到的,南姑娘的东西。”
嗯。
烧焦的衣裳碎片,绣有桃花瓣的绣鞋,玉镯,耳珰,她的物件,都齐了。
她出门时什么样,躺在这里就是什么样。
只不过有些破碎。
姜献擒起那串碧玉耳珰,拈在指腹中,对向头顶的月色,上等的碧玉珠,折射出幽旷的光晕。
“朕要你们保护她,不过分的事,不必妄加阻拦,让她今日尽可能高兴的回去——朕有没有同你们说过?”
他白日才捏着她的脸,告诉她,他要带她回宫做皇后。
她那时还在生气,面庞被情欲滋养,片刻的失神后,在他的唇舌间溺了出来,舒服到小腿肚都在轻轻打摆子,可爱死了。
意识都迷离了,还在强撑着戒备他的接近。
他那时想,那就放她出去一回,让她高兴点。
他说,早点回来,陪他一起用饭。
她没吭声,但他知道她是答应了。
明明走时还活蹦乱跳,一副和他不共戴天的样子。
人悲到极致,反倒异常冷静,他捻动那几颗碧玉珠,声音嘶哑。
跟随嘉穗外出的护卫,无一人敢动,领头的踌躇了下,他不满嘉穗今日的冲撞,事已至此更想为自己开脱,忍不住开了口:“陛下,南姑娘性子乖戾,臣等奉命护卫,可她途中多次和臣等争执,在书铺更是不让臣等入内,这才酿成大祸,陛下英明,此事确实和臣等无等,臣等自知护卫不力,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