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瞿式耜又继续叹道
“可是陛下又知道,自己在世之时,是见不到的,甚至百年,数百年都未必能见到。故而,陛下就想在自己有生之年,尽可能的为后人留一些经验,哪怕是失败的经验,臣言如何?”
朱由榔再次沉默,随后颔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也许等我死了以后,陈子龙、吴伟业他们说得是对的,自古革新,大多不如愿,甚至更糟。”
“孔子也说嘛,‘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我能管得了自己,管得了儿子,还能再管孙子,曾孙吗?宋徽宗何尝不是神宗之后,秦始皇、隋文帝难道不是英明神武?上千年的沉疴积弊,寄期望于一两代人就翻天覆地,不现实。”
“现在他们闹得再凶,闹得再大,毕竟翻不起多大浪,不是因为他们不能,而是因为我在。”
“可我总有不在的一天啊,难道能杀光吗?杀人取多大作用?太祖皇帝杀得还少?规律在那里,人心在那里,自汉代到宋明,千年历史的车辙在那里,不会这么容易的。”
是啊,现在朝中也好,民间也罢,看起来是革新派全面胜利,保守派哑然失声。可这些革新派之所以是革新派,不就是因为皇帝主张革新吗?有多少“打着红旗反红旗”
,又有多少表面无言,内心观望。真的有人愿意把上千年积累的特权拱手相让吗?
“所以我想离京,看看如果我不在,是个什么样子。当然,这其实是自欺欺人,他们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我到底还是会回来的。”
“但我总想试试啊,毕竟从来没有人试过,万一成功了呢?就算最后真的人亡政息,可这几十年间的改变就在那里,总会有人记得的。秦二世而亡,可秦法又延续何止百代?刘邦也是反秦起家,但他最后也必须要继承秦法不是吗?”
朱由榔仿佛是工作多年的中年人,和知心朋友倾诉自己这些年的心路历程。
瞿式耜只是静静听着
春风习习,渐起小雨,潇潇而落,二人立于长亭,已近傍晚
分别之时,瞿式耜忽然道
“世人皆道陛下权术了得,善于驭人,可臣知道,陛下从来就没有玩弄过什么权术,对臣僚,对将士,对百姓,陛下是真的推心置腹,有始有终。”
“孟子说‘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把别人的痛苦,当做自己的痛苦,把别人幸福,看做自己的幸福,这样的人,便是圣贤。大明三百年科举取士,臣见过不知多少读书人,四书五经滚瓜烂熟,却无一个,是真的圣贤。”
“但是陛下你,正是这样的人啊!”
瞿式耜说出这话时,却全然没有丝毫拍马屁的样子,而是拳拳真情实意。
“故而,臣希望陛下不只是对他人,也要对自己,有始有终!”
言罢郑重躬身一拜
朱由榔看着夜色,愣住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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