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不要再发疯了?”
曹建德失去了最后的耐心,“按我给你的名片,去一趟那个地方,你就能彻底死心了。”
这一次对面没给陈东实反驳的机会,迅速挂断了电话。
陈东实不死心,又翻出了肖楠的号码,拨出去时,却提示不在服务区,想必已出国境线了。
他泄了气似的将手机扔到一边,看着车前镜里的自己,人不人,鬼不鬼,早不复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如果再早几年,陈东实走在路上还称得上一句小帅,可随着年龄增长和某人的离去,伤心和憔悴让苍老更显深刻。
他已不再年轻,不仅是容貌,还有心智与体态。原先还算清矍的躯干,因这几年的颓废与堕落,初露臃肿。
工作关系,陈东实常久坐,过劳肥和脊椎病是意料中事,相比李威龙在时,整个人的精气神大不如前。
陈东实循着后脑勺上的伤口,渐次拂过乌青的头皮和鬓角,粉刺和色沉掺杂着日益可怖的法令纹,让这个曾经清风朗月的大男孩变成了伤痕累累的男人。
他别过镜子,目光一转,落到那幅素描画上,。画上男人眉眼端正,身姿浩然,亦如记忆中的那样青苍挺拔。
两厢对比,陈东实更觉自己狼狈丑陋,果然,活着有时比死去更加煎熬。
陈东实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完那一天班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他只记得那天下班后,他一个人回到火车站,在送站口找了很久,他抱着那张素描相,不停询问着路人相同的问题。
“你见过这个人吗?”
“你好,见过这个人吗?”
“这个人你们见过吗?”
“你们有看到过这个人吗?”
无数次的报以希冀,换来的是无数次的沉默和摇头。陈东实从烈日走到黄昏,从黄昏走到夜幕,还是没有找到他要找的那个人。
“人呐,最怕的就是自己跟自己较劲。”
最后是老钟发现的他,找到陈东实时,他正坐在甘登寺前的小广场上,看音乐喷泉发出许多五颜六色的光。
红绿黄蓝依次打在陈东实脸上,照见他空洞的双眼,也照见他稀散的魂魄。老钟怕他出什么事,啥也没说将人拽进了车里。
“好好一个人,干嘛要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老钟由衷生叹,李威龙在时,他眼里的陈东实可不是这样。
虽然一样话少极了,但至少比现在开朗,偶尔还会和同事们开几句玩笑。李威龙常来单位找陈东实,他跟陈东实不同,热情、风趣、肚子里有料,大家伙都喜欢和他处。
久而久之,大家惦记李威龙胜过陈东实,有时他天没来,还有人问,“欸那小开心果咋没动静了?”
这回是真没动静了。
万千感慨化作一声长叹。老钟将车停在陈东实家楼下。